玉籽和于思谈完，回到车里，坐在驾驶座，轻叹了一口气，开车欲走，李思然问玉籽“玉导，她说了什么？”

“行了，不要议论了，挺没意思的。赶紧回去吧，我们开完会好休息。”玉籽开车，往酒店开去。李思然看着玉籽脸色不好，只当她累了，对玉籽说“这于思真是的，你都这么累了，还缠着你说话，肯定是怕咱们走了，把她的事情说出去。”

玉籽一言不发，几人都感觉到玉籽的情绪不好，也就都不在说话，就算是在这个事情行为过激的李思然，也不再说什么。

回到酒店，两天的工作一起复盘，自然用的时间久一些。等告一段落的时候，已经快要九点了，几人还没有吃饭，这会楼下的自助已经没什么吃的了，玉籽让大家回去叫客房服务。

几人这几天对这个酒店的饭菜赞不绝口，这会都很期待，带着自己的东西，准备回房间点些好吃的，玉籽看着走在最后面的李思然，对她说“思然，你留一下。”

“怎么，玉导要给李思然开小灶？”张米在李思然的前面，一边开着玩笑，一边往外面走，可是看见玉籽严肃的表情，也就没趣的离开了。

李思然笑着目送几人都出去了，这才坐在玉籽的对面，问“怎么了，玉导？”

“于思的事情，我不希望你再提了，无论是我们团队内，还是外面跟任何人。”

玉籽严肃的表情，让李思然不由的也认真了起来“玉导，你为什么不跟其他人说，只是单独跟我说。”

“因为只有你对这个事情最执拗。我想，如果我现在不说，你回去，肯定会找各种渠道，想要把于思给扒个彻底。”

“我…”李思然没有否认，因为她就是讨厌这样表面内心两幅面孔的人。

“毕竟你是很有经验的。”玉籽毫不留情。

“我为什么不能这样？她不仅是在湛南县，在整个建筑和刺绣行业都非常有名，我要人们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李思然不服。

“她是我们的拍摄对象，她声名狼藉了，对我们有什么好处？”玉籽冷淡的声音，让她整个人显得十分的疏离在外。

“玉导，你的基准是什么？评判一个人是好是坏的基准？”

“很简单，做没做坏事。”玉籽提着气，直直的看着李思然。

李思然也毫不示弱，她虽然要比玉籽年轻些，但是较真起来的那股劲，不比玉籽差“那于思做了坏事。”

“她做了什么坏事？”玉籽见下命令这样来硬的没什么用，也就希望她能想通。

李思然拍了桌子，大声的说“她打了那个小姑娘，还把她赶走。”

“如果你现在把我的相机摔了，我不仅要赶你走，而且我也会打你。”一直以来，快要败下阵的人总是最凶，玉籽见她有所松动，这会也只能继续冷硬下来。

“那你至少会不会跟于思一样有两幅面孔，不会在她的老公面前做好人，却在那小姑娘面前做恶人。”李思然这话倒是没错，玉籽的性格，熟悉的人都知道，她一般有什么不如意的当初就会发作了，但是等李思然想通，好像是个很费力气的事“你觉得，于思不是好人？”

“她当然不是。”李思然断然的说。

“那个小姑娘就没有错了吗？”话题说来说去，又回到了原点。

李思然也不是没有理智：“她，自然有，有错。”

既然如此，玉籽就不知道她在坚持什么了“既然都有错，而且还是别人的私事，就不能相互抵消？”

“那不行，你没看那小姑娘走的时候，哭的多伤心啊。”玉籽觉得这么说的李思然，就有点胡搅蛮缠了“怎么，你也思想歪到觉得，谁会哭谁就是弱者了？”

“我没那么觉得。但是你也要认可，身居高位者，对弱者的伤害更深一些。”

这话虽然没什么错，但是这强弱又是谁来界定“你难道没想过，那小姑娘离开，对她反而是好的事情。”

“于思这里，是全国都顶尖的刺绣作坊，她如果还想走着这行，这里才是最好的。”

“你如果有什么知道什么事情，你不妨直说，你在这里劝她一个小时，也是浪费口水，不饿吗？”江浚泽从玉籽的身后站起来，吓得玉籽一撅，从椅子摔了下来“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我，一直都在这里啊。”好在地铺着厚厚的地毯，没有摔坏玉籽，江浚泽把她拉起来，让她坐在稳当的床。

“江炮刚才就一直坐在你身后，从开会开始。”李思然指着玉籽背后的那把椅子。

“我刚才喊散会，你没走吗？”

“你跟堵墙似的，我怎么走？从你床踩着过去吗？”江浚泽指了指从玉籽刚才坐的地方，到床边，明明有很大一片空间。

玉籽见他简直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也懒得理他，翻着白眼说“那现在能走路吗？赶紧的。”玉籽指着门。

“我都听你们吵到现在了，而且我叫了饭，送到这里，快到了。”江浚泽摇了摇放在玉籽床头柜，用来点单的平板电脑。

“我现在没心情给你开玩笑，我现在说的是正事。”玉籽叹了一口气，板着脸。

“那你就把为什么反应这么大的事实说出来，我想于思能够说服你，也肯定能说服李思然。”江浚泽又坐回刚才的椅子，长腿交叠，翘起二郎腿，整暇以待。

而李思然也站在玉籽的另一边，和江浚泽成合围之势，把玉籽围在里面，玉籽感受到了压制，尤其是江浚泽，他本来就带着那股子刻薄的样子。

玉籽想到也没答应于思不跟自己的员工说，张了张嘴，又思索一番后，决定说出来“我再问你一遍，你真的觉得于思是坏人？”

“不然呢？”李思然依然梗着脖子，不愿意松口。

“于思还羡慕我任性恣意，我发现我还羡慕你天真纯粹。”

“这两个词，在现在可不是什么好词语，是没脑子一根筋的意思。”

“那既然你觉得自己有脑子，那你用你的脑子想想，坏人真的是于思吗？”

“什么意思？”李思然不明白。

“从利己角度来看，于思没有必要给那个小姑娘一巴掌。刚才李思然说，强者对弱者的伤害大，没错。可是这么做的成本也大。如果弱者被逼到墙角，反咬一口，也够喝一壶的。”李思然没想明白，江浚泽倒是见人见的多了，对这种事也是看的很清楚。

“你想要的坏人，在这个故事里，是有的。但是不是于思，而是她的老公，那个说话叽里咕噜的李先生。”

“李先生又怎么了？那人这么体贴，给我们切水果，介绍工厂等事。”

“那你觉得他的体贴，是一个已婚的男士该有的吗？”玉籽学着江浚泽的样子，双腿交叠，翘二郎腿，看着李思然。

“可能是李先生在国外长大，思想开发一些啊。”玉籽听完，伸手拉了一把江浚泽，江浚泽站起来，玉籽伸手抱了他一下，然后迅速分开，对李思然说“这样叫思想开发。”

“你怎么可以随便抱江炮呢？”李思然顿时就毛了。

“我只是给你演示一下。”玉籽伸手，但是江浚泽的身高太高，捏不到江浚泽的肩膀，伸手就捏了捏江浚泽的胳膊，剑声细语说“哎呀，江先生，你这拍摄了一天，多累啊，我给你按摩按摩”只见江浚泽肌肉紧绷，捏了几下都捏不动“这样，叫过分，出格。你也别否认，那李先生没对你这样动手动脚吗？”

李思然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以为，他是对人亲切，而且看他们夫妻的状态，谁会想歪啊。”

玉籽也在跟李先生沟通的时候，他伸手想要碰她，但是玉籽正好低头，躲了过去。

“那个李先生，是个色胚。在秀坊里工作的女绣工，因为他表面的这种体贴人意，道貌岸然，被他哄骗的有三四个女孩子。他最擅长的，就是让那些懵懂无知的姑娘犯错，然后拿着这些错，让姑娘害怕，害怕丢了工作。然后他再出手给姑娘解决了麻烦，那姑娘自然芳心暗动，后面的事情你们就知道了。”

李思然懵然“于思那么聪明的一个女人，就没有察觉吗？”

“傻姑娘，她没察觉，怎么会告诉玉籽。”江浚泽又忍不住那毒舌的本事。

“远的就不说了。就说今天我们见的，挨打的那个。那个小姑娘打翻的绣架，那么大的工厂，全都是监控。监控清清楚楚，是李先生把那个绣架，放在过道靠里的地方，借着天黑，就非常容易踢到。那李先生知道晚检查关灯的，是那个小姑娘，故意摆的。他也故技重施，知道于思心软，肯定不会重罚她。于思本来不想难为那个小姑娘，但是想到李先生的意图，也只能让她离开，可是那小姑娘，跟你一样，一根筋，不愿意走，于思赶她赶得急了，也就打了她。”

“那贼眉鼠眼的李先生，真是恶心。长得人模狗样的，怎么这么恶心。”玉籽刚说完，李思然就骂了起来。

“所以，你现在就觉得，于思是好人了？”

“于思女士自然是好人，她保护了那个不知名的小姑娘。”

玉籽翻了个白眼，快气死了，但是见李思然换了阵营，正合她意“现在，事情你都知道了，那你可以按我说的做了吗？”

“那当然，为了于思女士的名声，我绝对不会再问再说这件事情的。”

“那你回去吧，我这要吃饭了，快饿死了。”玉籽指着门口，让她回去吃饭。

李思然高兴的走了，玉籽耷拉着肩，失落了半天，然后打起精神，对站直的跟个棍子一样的江浚泽，说“我们，到底吃什么？”

叫了两声，依然没叫的动他，伸脚，踢了他一脚，看着这么壮的他，玉籽也没用什么全力，却一脚把他踢倒在地。

“你，干什么？”江浚泽一个不防，膝盖着地摔在了地，疼的龇牙咧嘴。

玉籽也算是报了刚才被他吓的摔倒的仇，笑着说“发什么呆啊你。我快饿死了，你点了什么？”

“谁，谁发呆了，我就是饿了。”江浚泽从地爬起来，这时门被敲响了，玉籽问是谁，门外应答是客房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