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 58 章(1 / 2)风光殊绝首页

愿用此生所有幸运相赌,让他活着。他活着,就是最大的幸运。

探得他鼻尖还有气息,纵使有些微弱,霍台令舒了很长一口气,今天透支了他所有的幸运。

他赶忙褪了房疏裹在四肢和头上的布,只见房疏脸色绯红,嘴唇皲裂,睫毛抖动如翼。

这里摆放了一些纱布,柳叶刀具。房疏就躺在一张竹溪之上,竹席不宽,躺下他刚刚好。

霍台令连忙从一旁水壶里倒了一点水,将他扶起靠在自己肩上,可水杯里的水奚数从他嘴角就流到胸口,他根本喝不下去。

霍台令费了好大劲儿才撬开他牙关,度了几口水,再轻轻擦干他嘴角的水渍,房疏低吟几声,还是昏迷不醒。

怀里的人瘦了许多,额头上的青筋都凸显出来了,好像自从两人相遇之后,他就一直在消瘦。

“玉树真的要变枯树了。”,霍台令将他两手交叠握在手中,轻轻磨挲。

霍台令本来几天没有怎么休息,现在像抱着醒神丹,一点不困,一直看着怀里的人,现在每看一眼,每触碰一次,都是他偷来的。

“好哥哥,你这段时间有没有想我?有没有……怨我?”

“啊……别说你怨我了,我都怨我自己,出的什么馊主意,说你是钦差大臣没人信,说你是难民还差不多,你应该是混得最差的钦差大臣了。”

又回归了一阵寂静。

“你睡着的样子虽然好看,可你也醒醒看看我吧……”,声音有些哽咽,近乎哀求。

“是不是为了惩罚我?若是,已经够了,离开你这近两月来,我每天都度日如年,嫌弃每天的时间太长了,现在又怕时间不够了……”

霍台令就这样碎碎念了不知道多久,似要把房疏念叨醒来。

“我回去就把简惠莲休了,让你做妻不做妾好不好?你若答应,就回答一声好,好不好?”

这句话似乎真起了作用,房疏靠在他肩头低哝一声,一开始霍台令没有听清,他又低哝一句,“台令”,这两个字抨击这霍台令的心扉。

房疏睁开眼皮,眼里血丝已经退散,他自嘲一笑,“真是……梦里面你还来捣乱。日日思君不见君,梦里来相会……”,他又闭上眼睛。

“我……”,霍台令惊喜万分,一时组织不了语言。

房疏又睁开眼睛,一手拂上霍台令脸颊,“臭小子……这么久了,一封信都不曾给我写过,你师弟都给我写过信。”

没想到他恶人先告状。

“你给他们都写了信,却没有给我写过……”

“我写了……”,房疏哆哆嗦嗦从胸口摸出一封信,“还没有送出去……想想还是不送了。”

“为什么不送?”,霍台令接过信笺,没有涂上火漆,拿出信纸,看了起来。

“我们之间……别在藕断丝连了……”,房疏叹了口气,“你让我进退两难……你千不该万不该是他的儿子……”

霍台令看着信,“吾爱台令,见信如晤。苍天怜我,与你偷得朝夕已是奢,心如饕餮求多多,虽身离千里,举头共忘一轮月。你如星月,我如风,星月照天下,吹风入京城。前夜淅沥,又恐浪起,一不愿苍生再含苦,二不愿离别之日再添期。通宵祈祷,上苍开恩,昨夜小雨只有润物之用,无化水蛟之势。凡事亲为,因怕得闲,行也思君坐也思君,世人谓我再世孙叔敖,实则愧之,然实委又不足道也。”,后面的墨迹与前面有些不一样,应该是后来又添上的,“有似箭归心未敢归,然留人之道惨烈,昨日瘟疫肆虐,鬼哭狼嚎惊人心,生离死别断人肠,火山焰海吞白骨,牛头马面勾怨魂。回京之期不见头,若君有挂念,还请勿念。”,最后一段墨迹犹新,才加上不久,“今日头晕,似已染疾,头也沉沉心也沉沉,装着你念着你,又生悔意,离别之时未道别离,上苍罚我,再无重逢。本不信鬼神,于君,愿有来生,不饮孟婆,十八年后,再会京城,尽述前世相思,愿君别恼勿怪。又怕阎王说我恋京城,我只恋京城君。殊绝绝笔。”

啪嗒两声,纸上被泪晕开了两处,一处相思一处重逢,霍台令不曾察觉自己落了两滴泪。

“梦里真是什么都发生,居然看见你小子哭了……”,房疏费力伸手擦拭了他的泪痕,“快别哭了……哥哥看了,这里疼。”,房疏捂着自己胸口,“你怎么瘦了好多,我不是叮嘱了婶娘,若你来了府上,好生给你做好吃的吗?你肯定没有来府上......”

霍台令笑说:“你不在,没有什么好吃的,想你都想饱了。”

房疏笑了,如蒙了一层光,让零台令移不开眼,“这梦真好,这是不是我积了一些福报.......”

“你可积了好些福报。”,霍台令看他史无前瞻例的直率,不舍得说穿,“你为何想回京城又不敢回?”

“哎......”房疏敛笑蹙眉,“怕。”

“怕什么?谁要吃了你?!”

“怕你,怕你为了你那爹要杀我。”,房疏脸上露出莫大委屈,“我怕哀默大于心死.......”,说完眼眶又红了。

霍台令正要被他气笑了,见他要哭,连忙用手轻拍他背,像哄小孩子,“我怎么会杀你!!你是不是傻?所以你就去刺杀郑贵妃?”

房疏将头埋在他胸口,报复似的在他胸襟口擦泪抹涕,“你知道了?可惜心软了,没杀她。”

看着胸前湿了一块,霍台令苦笑,“你可真敢,要是被抓住了,不用别人杀你,你就是九条命也不够赔的。”

“被他们杀了,也不想被你得逞......”,房疏捂着胸口,“至少这里不疼。”

“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什么话也不同我讲......你知道你做的好事儿,让他们借势演了几场,扰得京城人仰马翻,罪魁祸首却远在千里。”

“他们活该......”

“他们确实活该。”,霍台令刮了他鼻头,问:“十八年后,你还想来勾我的魂?我都是个老头儿了,你还不放过?”

房疏瘪着嘴,“就知道你嫌弃了......”

“我哪里敢嫌弃?我是怕你个小伙子,到时候嫌弃我中年男人长得丑,体力差。别等什么下辈子了,下辈子都是宽慰自己的,没有下辈子,就要这辈子!”

“不嫌弃......这辈子来不及了……”,房疏闭上眼,“黑白无常该来……”

话还未完,就被印上一吻,轻柔又滚烫。

房疏双眸大睁,使出浑身气力,只将他推开了一寸,“这不是梦!!”

霍台令笑了,捏了他脸,“想不到聪明的房大人也糊涂了。”

“你怎么.......和我.......”,房疏险些急哭,“我得了病,会传染人的!得病的人多半活不过十日,你不要命了?”,他开始在霍台令怀里挣扎,虽然力气没有恢复,可是霍台令现在也难控制住他,一脚踹在霍台令胸口上,霍台令只能放开他,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

房疏连滚带爬躲在屋角里,“你别过来!”

“不求同年同月生,愿同年同月死。”,霍台令笑得几分邪气,他起身慢慢靠近躲在角落里的房疏,活像逗弄老鼠的猫,“我们一起不喝孟婆,一起过奈河桥。”

听得房疏羞得脸又红耳也红,“你把那信还我!不是写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