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7章 第三日(1 / 2)天上掉下个林书生首页

今日的王典史远没有前两日的那般镇定,躲在车篷内双手合十,暗暗祷告:“三日了,这都三日了,求求那伙强盗歹人们,你们快点露面吧,你们再不露面,老子以后就甭想在银丰县衙里再混了……”

这次他这话说的,真没毛病!

先不说他能否破案的问题,单是车后所跟的那些衙差们的怨言,就够他喝上一壶的了。

三日前,衙门里十个精壮有力的彪形大汉,硬生生被他折磨成了十个面黄肌瘦的难民,四肢无力,走路摇摆,气色萎靡,双眼无神,怎是一句“凄凄惨惨”所能形容的。

就比如李班头吧,因他比别人多了几把子力气,所以这次任务有幸被招募了进来,他原本以为遇到了一件好差事,谁知,好家伙,竟是跟着马车后面打转转,从济南到银丰,再从银丰到济南,又从济南到银丰,我滴个天哪,来来回回足足走了上千里的山路,吃不饱,穿不暖的,别说是人了,就是个畜生也熬不住啊。

其余众衙差们也无不叫苦连天:“你们说,咱们这是造了什么孽啊,竟跟着四老爷摊上了这件倒霉差事,这都走了三天了,俺这脚底可全是血泡了,实在是走不动了。”

另一人也哭道:“哎呀呀,兄弟,别说是你了,俺这腿肚子都抽筋三天了,都快站不起来了,俺找谁说理去啊。”

“你们说,这苦差事何时是个头啊?”

“看那王索命的意思,好像不引出那伙拦路抢劫的歹人出来誓不罢休啊。”得,王典史都有了“王索命”这一诨号了。

“啊,可是就凭咱哥几个现在的体格,若是真就引出了那伙歹人出来,谁能打得过?”

这一句话,瞬间惊醒了一众梦中人。

对呀,众人现在感冒的感冒,抽筋的抽筋,翻白眼的翻白眼,饥肠辘辘的,又四肢无力,现在别说是打人了,恐怕就连一只活鸡都抓不了,哪里还有能力去缉拿强盗歹人,指不定到时候能被人家一股脑儿全给歼喽。

众人无不呜呼哀哉:跟着王典史出来破案子,我们这是糟了哪门子孽哟。

所以今日当青幔马车再一次经过牛头山时,整个队伍里除了车篷内心潮澎湃激荡的王典史外,其余每个人都心惊胆战的,生怕那伙强盗歹人们真就选择今日这时候跳杀出来。

好在天意垂怜,不忍再让这些可怜的衙差们受罪了,马车安然通过牛头山,平安无事。

倒是临近银丰县城时,马车车轮下轧了一块大石梁,骡马一惊,车架忽的一震,将正打瞌睡的小厮脑门撞在了车框上,他嘴里“哎呦”一声,吓了众人一大跳。

这本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儿,奈何却让车篷内已是陷入魔障中的王典史给听了去,他当场精神一震,手中宝刀瞬时出鞘。

就见车篷上悬挂的垂帘一掀,王典史攥着一把寒光闪烁的腰刀,一个虎步跃了出来,撩襟入腰,浓眉怒目,将头一扬,呼声喝道:“呔,是哪个不长眼的歹人,竟敢抢劫你家爷爷的马车,还不束手就擒!”

这一声炸雷般的呼叫,差点将坐下的骡马给惊喽。

接着王典史定睛一瞧,面前虽说熙熙攘攘,但哪里有什么歹人,再一抬头,青灰色的楼匾上,三个“银丰县”的大字晃晃耀眼,字字灼目。

“我草,怎么又平安无事的回来了,强盗呢,歹人呢,为何你们不来抢劫我呢,为何啊!”

王典史手中的腰刀戛然落地,脸上的眼泪也随之流了下来,整个人蹲在地上,哭得像个月子里的娃娃。

众人无言。

这时,城门口一个略有威严的声音出言喝道:“王典史,你如此模样成何体统,四老爷的官威何在,县衙威严何在,还不快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