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府里面乱成一锅粥，面上还是维持着体面与平静。一应规矩照旧。

柳儿像往常一样出门，去妆粉铺子取新品的试用回来给小姐们。

不过，夫人倒下了，老爷没在府里。小姐们更没空管个丫鬟在做什么。

她便趁着出门的机会，偷偷与雅儿见了一面。

两人原本在陆府关系就好，染月嫁了以后，虽然相隔远了，反而比先前更为亲近了些。

只因染月出嫁前，她出于好心，将高烜克妻的事情通过雅儿告知了染月。染月本是有怨报怨，有德报德之人。从雅儿那里知晓了柳儿在府里的处境艰难，也知道了她与曹小川的事情，便让雅儿暗中送了她些银钱以备不时之需。又让雅儿带话给她，如有机会，她会想办法帮她与曹小川在爹爹面前说和。

柳儿自觉自己并没有做什么样的大事，也没怎么帮上染月，但染月却记得她这个下人对她展现的一点善意。感念于此，柳儿便自作主张，暗中与雅儿保持联络，将陆府里发生的大事都告诉雅儿，让雅儿再转告染月。

她此举，实则也是希望为七小姐献一份力，希望七小姐感受她的忠心，真能如她所言，想办法成全她与曹小川。

不过柳儿也谨慎，怕引人注意，故而她与雅儿碰面的次数其实极少。

这次是因为府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觉得有必要让七小姐知晓，这才冒险去找了雅儿。

两人短暂见面，就匆匆别过。

这边雅儿得了消息，就赶紧去见了陆染月……

“我爹派人到疫区打听我的事情？”

染月放下手里装着胭脂红豆圆子的碗盏，仿佛没听清似的，盯着雅儿，又问了一道。

柳儿一共告诉她三件事，雅儿这才是说的第一桩，陆政玄派曹小川去疫区打探的事情。

“是。柳儿姐姐说，瘟疫得控后，老爷却不像不太高兴似的。后来就派了曹主管去南城十街二十四巷子询问，这一问才知道是您找到治理的办法。”

柳儿与曹小川关系特殊，所以很多事，她能从曹小川那里听来一些皮毛。但是她不会刻意去询问，再者曹小川也是领吩咐办事，具体情况陆政玄也不会一一告诉他。故而柳儿知晓的情况并不多。

“然而老爷知道后，好像也并没有因此情绪有所疏解。”

陆染月是没将这些告诉陆政玄，她一心想着只要解决了瘟疫，爹爹的困境自然就解除了，并不计较别人知不知道她才是找到治理瘟疫的关键之人。况且，她也没觉得自己多重要，要真正控制瘟疫，靠的还是那些大夫、靠传信之人、靠运送药材之人、靠采药人。

现在听雅儿说起来，她却是不解。疫情解除，爹爹为什么还会闷闷不乐。饶是她冰雪聪明，恐怕也难以想到陆政玄真正想要的。况且，就算她先前对爹爹生了一点怀疑，但也没严重到怀疑爹爹的人品。

“然后就是前几天的事情，或许与老爷一直以来心情不佳有关，又或许是因为别的事情，听柳儿姐姐说，老爷与夫人发生了争执，甚至还打起来了……好些下人都在，柳儿姐姐也在场，两人扭打在一处，桌子椅子都掀翻了，屋子里一片狼藉。”

雅儿边说边又重复想象了下那个场景，还是觉得难以想象。她印象中的老爷，从来都是个儒士的形象，怎么可能动手打人。

染月的反应，与雅儿初初从柳儿那里听闻时的反应一模一样。

“我没听错？你说老爷夫人打起来了？”

饶是镇定如染月，也一脸的不可置信。

陆政玄与何静绣也算得上老夫老妻，两人不说感情多好，在女儿们的眼里，大致上也还算做到了相敬如宾，怎么到了打架这么严重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