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是个美貌少妇，如秋水芙蓉。现在却一头杂乱的头发，面色枯黄，双眼红肿，嘴唇惨白无血色，不施粉黛，首饰也无，荆钗布裙。

最关键的是，眼神空洞，毫无一丝神采，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一般。

见了赵国栋，也没有看他，只是望着空处，“哦。”

锦儿急了，嗔怪道：“娘子，大师是咱们家的恩人，多次救了你的，怎么能如此怠慢大师？”

她的声音很大，还抓住林娘子的衣袖晃了晃。林娘子这才有所反应，目现了些许神采。

她看向赵国栋，愣了一瞬，终于意识到对面的人是谁，瞬间激动起来，对着赵国栋就下拜，哭道：“大师！大师救救我家官人！救救他啊！妾身求你了！只要你答应，妾身什么都愿意做，呜呜”

什么都愿意吗……咳咳！

赵国栋屈身扶起：“娘子不必如此，我能做的，自然愿意做，莫要如此折煞我了！”

锦儿也在一旁劝，好一阵，林娘子才恢复过来。

众人落座，锦儿去烧茶做饭，水果也去帮忙。

赵国栋致歉道：“对不住啊娘子，先前林教头出事时，我正在回山东的路上，没有收到消息，没能帮上忙！”

“大师哪里的话，这也是没办法的，怪不得大师。”

张教头也说：“大师毕竟也有自己的事，这个只能怪高俅这厮太过混仗！小老儿也曾托孙佛儿帮忙，他也尽力了，怎奈……唉，高俅势力太大，咱们斗不过啊！”

赵国栋点头称是，又道：“我听锦儿说，最近高衙内常来你这里威逼？”

张教头听了就气：“这个挨千刀的贼畜生！他带着一群附近的泼皮闲汉，三天两头来小老儿这里闹！我们不开门，他们就硬砸，还往院子里抛掷腌臜物！”

……难怪门上那么多坑洞。

赵国栋不禁问：“你们没有报官吗？”

若是在别处，遭了坏人欺负，去报官自然是笑话。但现在开封府既然有个孙佛儿，那官府应该会管点事。

张教头叹气：“唉，大师不知！官府倒是也派了人来，但却只能让我们自己小心，他们也没办法！”

原来，自古以来官府就对那些地痞泼皮之流没什么好办法，泼皮混混们是一群最擅长钻法律空子的人，你让他们公然行凶，他们很少去做，但做不犯法、轻微犯法的缺德事，他们却十分擅长。

他们深知，杀人放火这等大恶，犯了就逃不了处置。但若是往院里扔屎、半夜砸门，或者趁你出门时拽你两下，绊你个跟头，骂你几句难听的……官府才懒得管，就算管，也顶多关两天就放出来了。

也正因为如此，像牛二、张三、李四这些人，才能够在东京城里横行无忌，不受惩治。

当然了，真要说完全治不了他们，也不尽然。某些能吏、酷吏，就能把地方上的泼皮混混们治得服服帖帖的。而他们用的方法，就是重刑：无论你犯得是大错还是小错，只要有人举报你骚扰滋事，就重判你，轻则劳役重则流放，甚至直接打死。

不过，这属于以恶制恶，程序并不合法，一旦后台不够硬，反而会遭到上级处置，故而难以普及。

赵国栋听了解释，也皱了眉，心说这里面还有这么多门道！他当初也是想得太简单了，以为只要像那些穿越的主角一样，当场把闹事的人打一顿，再甩下几句“敢动我的，活腻歪了！”“再敢来，打断你们狗腿！”之类的狠话，就好了。

现在想来，却没那么简单。

打他们一顿倒简单，但打完之后呢？他们可不是张三、李四那种没人指使的，他们背后有殿帅府的人遥控。你前脚把他们打跑，他们后脚趁你不在时，还来。只要高太尉不收手，那些泼皮们的骚扰就永无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