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夭离贝齿咬紧苍白的唇瓣，咳了一声，牙缝间冒出一片殷红鲜血，鼻腔里都是腥腻，痛苦的皱起眉头，哼了两声，下意识间，五指蜷缩着攥紧陵光肩膀上的衣物，力道很大，指甲掐入皮肉里，落了几个月牙似的血色印记。

她听见了。

是陵光，陵光的声音。

他终于回到长安城了。

陵光低头看了看怀里的花夭离，她的表情依旧痛苦，唇色苍白，如梨花，渴求着能冲破梦魇之牙，他动作轻柔，只将她放到干净的角落里，那方，铺好了干草，虽是简陋，却也勉强算是洁净。

陵光站在那方木棚内，衣摆的边角内绣着流纹，犹如一条流水似的蛟龙戏水，被风拉得笔直，身姿脱俗，神君降临世间，抬起使万物黯淡无光的眼，黑白分明，很凉，凝聚了世间所有的光亮，渐渐地浮动着赤金色流转的瞳孔。

他那张极为好看的脸，额头前以及脸颊两侧，青银交错，逆光折射的五彩鳞片菱角，虚幻飘渺，宛若沙漠里的海市蜃楼，隐约可见，青白衣间，风微动，腰腹部生长着青银交错的鳞片，漂亮流畅的赤金青白蛇尾，纵横交错着数不清的伤疤。

“我会救你，你不会死的，信我。”

虔诚无比的低伏下半个蛇尾，三千青丝散乱开来，他抬起花夭离的一只手，目光柔和，赤金色的瞳孔流转着万物失色的艳色，低头像一缕清风，简单的，却也同样深情的，吻了吻她的手指。

风起云涌，狂风骤雨，犹如神挥舞着长鞭，鞭打着、谴责着整个世间的罪恶贯盈，神发怒穿冠，人间浮尸千里，地间黯然无光，卷起千堆灰烬，空中突逢一个巨大的风形漩涡，旋转，扭曲不堪。

狂风压低了茂盛的杂草荆棘，杂草半寸将折，枯黄无力，乱风哀叫，不远处的土坡，一面南明河的旗帜迎风招展，顿时，地间失色，阴风阵阵，黏腻的泥泞亦是被风浪卷入犹如厉鬼獠牙似的林间，一片狼藉。

陵光眼角处流露七分赤金线，抬起右手，掌心间凝聚着一团明亮的烛光，烛光摇曳，宛若朝阳东升，左手间则凝聚着一团浑浊黑气，细看之，里内似乎还有一团墨鱼在浮光游动，鲜明而灵动，将双手合十平放于心口处。

下一刻，陵光睁开眼睛，瞳孔里一片流光溢彩，猛然间咳出一大片鲜血，染红了他洁净的衣物，出乎意料的是，竟然从心口处唤出一柄玉笔。

那柄玉笔绝非凡品，通体流光飞舞，中端镶嵌着鎏金色的明线，末端以血色朱砂而制成，周身镌刻着上古卷轴的符文咒语，笔端沾染着的是一种奇异，蛊惑人心的香料。

前所未见，闻所未闻。

还有一本平平无奇的古书，被风一吹，每一页都勾画着无数个人名，皆是红色血字，分别归于九界混沌，包括高高在上的每一个神，在这个古书记载中，无论哪界，不分贫贱，都有他们的名字，却残缺了一部分，另一部分残缺的纸页，在风中凌乱，显得很是凄凉。

古书的最后一页，亮得发烫，几乎要灼伤世饶眼，镌刻着两个血色大字：罚。

罚。

惩罚世人，也可惩罚神，视为九界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