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军营的路上，段珩还在想顾皎皎什么时候能看到他留给她的信，却忽听有人来报，说是顾清醒了想见他。

他着人将马车在路边停靠，去了安置顾清的车上。

为了让顾清少受苦，段珩特地给他找了一辆十分宽敞的马车，里面用软垫铺着，便是两个人呆在里面，车里的空间也足够富余。

顾清躺在软垫上，脸色看着比之前从牢里救出来时多了一丝血色，却仍是很虚弱，一双眼中浑浊不清，净是沧桑。

他见了段珩先行了礼，又谢了救命之恩，段珩没什么表情地点头应了，问道：“顾大人可否告诉本王，究竟是如何落到了青楚国九皇子手中的？”

顾清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悔恨，“此事说来话长，但下官有另一件事，想告知王爷，还望王爷听完……不要怪罪。”

段珩点漆似的黑目微转，也好奇顾清要与他说什么，却并未开口，只以眼神示意他直说。

顾清见得到默许，目光变得悠远深长，忍不住咳了两声道：“此事，是关于当今圣上的。”

段珩的神情蓦然严肃起来，剑眉轻蹙，知道顾清要说的不是什么小事。

顾清缓缓道：“当初，皇上与您争夺皇位，这事朝中都知晓的。虽然最后是皇上赢了，可殊不知先帝心中，原本是有意传位给您的。”

他说到这顿了一眼，抬眼看了看段珩。

段珩俊逸的脸上寒意浮现，刀刻般的面容上冷得不见一丝情绪，语调平静道：“接着说。”

顾清轻轻的喘了喘，“此事本只有我们几个朝中的的重臣知道，后来不知怎么被皇上知道了，他又怎么能甘心？于是暗中策划逼宫，当时有皇后一家给他做靠山，您又远在边境退敌，消息堵塞，他又拿下官妻女的性命威逼下官，下官实在没办法才……唉……”

他重重叹了口气，似是十分后悔：“原以为帮他夺了皇位便万事大吉，可下官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会给太后下毒。”

“给太后下毒？”段珩眉间的戾气倏地更深更沉，“顾大人，容本王提醒一句，污蔑皇上，可是要诛九族的。”

男人的声音几乎冷得像刀，却不像真的怀疑的样子。

“此事事关重大，下官万万不敢乱说！”顾清急道：“太后一直久病不愈，就是这个原因……但这事，下官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他又解释了一下。

段珩双眸微眯，薄唇勾起一丝弧度：“他真是本王的好哥哥，”他说到这顿了下，目光牢牢的盯着顾清：“顾大人当初既帮着本王的皇兄，三缄其口，现如今又为何要把这些告诉本王？”

顾清的气息有些微弱，说话愈发费力，“下官也是……走投无路，本也是被逼无奈，如今……皇上又一心想要置下官于死地，便是不为自己……也要为下官那两个女儿想想啊。”

段珩正欲再说什么，却见顾清没了动静，显然又晕了过去。

他的眸底掠过凉薄的冷意，起身，出了顾清的马车。

既有人不仁，就休怪他不义，他双手反背在身后，又转头看了一眼马车。

顾清再如何出于无奈，也无法抹掉他曾经背叛自己，是皇帝帮凶的事实，即使他是顾皎皎的父亲，他也无法不芥蒂。

但想想刚刚顾清那副虚弱不堪的样子，他还是差了人，吩咐好生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