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听政(1 / 1)一朝素歌谋君心首页

云悠莫名其妙的看着身旁挽着自己手臂的盛瑾年,对她这般主动的热络感到不适应。  她心里实在是困惑得紧,就像上次在戏楼相见,当着冷牙的面时,这眼下离开她的闺房才过去多久的工夫?就能跟两个人似的,一会儿沉稳一会儿活泼的变换着。  可是看着这张热情的脸蛋,她又无法拒绝。  “娘娘快过来,你的椅子在玉卿哥哥身边。”盛瑾年并未注意到云悠的不自在,自顾欢天喜地的说着。  但不知是自己反应太慢,还是她的动作太快,只言片语间,云悠就被她拉到书案后,冷牙身边一张闲置的官帽椅上坐下。  稀里糊涂的。  她撇头看向冷牙,才发现从自己进门到被盛瑾年拖到他身边坐下,由始至终都没往她这边瞧过一眼。  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全然当她不存在似的。  在进来之前都能听见他妖里妖气的招呼声,怎么这转眼的功夫,就变得这么沉默寡言了?  难道刚才是她听岔了吗?  这男人,不知又是脑子里哪根筋没搭对。  云悠在心里暗暗埋怨道,便也不予置理,她现在更多的心思是放在眼前这群大臣身上,毕竟她是第一次参与这么大阵势的朝议,难免紧张不自在。  “娘娘您不知道,玉卿哥哥可真是小气,刚才瑾儿本想坐下这把椅子来着,玉卿哥哥偏是不肯……”这时,站在身边的盛瑾年模样委屈的撅着嘴说,叽叽喳喳,俨然一个告状的小丫头。  云悠抬头看着她,也不知是说真的,还是故作矫情,只是自己并未在意她说了什么。倒是她说话时,那灵动张扬的眉眼,与云嫱颇有几分神似,一点也不像个闺秀。  “瑾儿。”这时,身旁的冷牙阴沉着脸喝止道。  盛瑾年非但不畏怯,反而俏皮的冲他吐吐舌头,然后才乖巧的站到立于左侧文官之首的楚公休身后。  望着这抹纤细的背影,云悠承认她动静皆宜的性子,无论沉静或善言,都不失一位让人赏心悦目的女子。  但许是琼珠在她面前说起过有关她的太多太多,只要想到她对冷牙有意,她就下意识的没法与她太亲近。  可究竟这位长史千金有多传奇?  能够当着一干大臣的面对冷牙肆无忌惮的撒娇,无一人吱声,皆视而不见,冷牙也是任由着她。  况且眼下她也有特别留意,现在这书房里,除了她这个王妃,就是这盛府小姐一个女子了,而相反,前一步刚从她那儿出来的盛左长史就并没在场。  看在眼里,云悠心里多少有了些底。看来这盛瑾年能够代父出面如此重要的朝议,并有位在列,足以证明其受重视的程度,远远超过琼珠的说法,远乎了她的想象。  “本王想听听你们怎么说,请诸位畅所欲言。”这时,身旁的冷牙终于开了口。他动了动身子,微斜着,十指交握,一肘撑在扶手上,姿势慵懒而惬意的背靠着椅背,一双厉目沉稳而幽静的从书案前的一众人身上审阅而过,眼神犀利、精准,如潜伏着一只兽。  云悠又看了他一眼,便随着他的视线一起平视前方,虽然不清楚他们到底在商议什么大事,但单凭这股子严肃的氛围,也绝不简单。  “王爷,瑾儿有一事向娘娘请教。”冷牙之后,众人鸦雀无声,唯有盛瑾年自告奋勇。  本来已经在慢慢适应这氛围的云悠,冷不丁地听见自己又被提起,心不觉提紧了一下。  “瑾儿,不要再胡闹。”冷牙依然轻声喝道,只是眉心拧得更紧了。  “王爷,瑾儿并非胡闹。”盛瑾年辩道,收起笑意的眉眼间透着认真。“瑾儿只是想请问娘娘,娘娘真的自幼习读兵书兵法之道吗?”  云悠听之一愣,这盛大千金博学多才,见多识广,知晓她熟稔兵事一事并不奇怪,怪的是,她居然会在这个时候说出来。  云悠听之一愣,这盛大千金博学多才,见多识广,知晓她熟稔兵事一事并不奇怪,怪的是,她居然会在这个时候说出来。  与当下的氛围相形之下,未免突兀,太过儿戏了,难免冷牙会不悦。  云悠面色为难的皱起了眉,当着这么些陌生的面孔,她真不知该如何启齿去满足盛瑾年的一颗好奇心,幸得楚公休出言解围。“瑾儿,这是朝议,在王爷娘娘面前不得胡言,对娘娘不敬。”  “义父,难道连您也看不上我们女子吗?”盛瑾年不仅没有信言止口,反而毫不客气的反问道,俏脸肃重,瞪着凤眸,倔强的计较着。  “老夫不是这个意思。”楚长史面色懵然难堪,一时语塞竟生生说不出话来。  这让云悠听在心里不禁纳闷。  连一向能言善道的楚长史都能被她的一席话堵得哑口无言,这盛瑾年也果真是不简单,但到底她是个什么意思?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把自己给牵扯进来?  但有一点她明白,若这盛瑾年真有本事,就绝不会是平白无故的波及到她。  可她又在打什么主意呢?  她的话听上去虽无中生有,却是别有用意。  收回视线,云悠看着面前书案上已奉好的茶盏,伸手端起,不语,准备且先听着他们说,静观其变。  “那好,你们女子有什么本事?都说来与本王听听。”冷牙说。  “是。”盛瑾年欠身道。“古籍有载,殷商武高宗自有贤后妇好助其打下二十座城池,扩展疆域。北魏花木兰代父从军征战,建立奇功,北宋更有折太君协助父兄亲临战场,披荆斩棘。既然如此,为何我又不可。”  听这盛瑾年说得理直气壮,言之凿凿的,云悠忍不住想看上一眼,却也只是抬眸掠过,便又继续埋下头,不动声色的品着手中的茶。  “瑾儿,这是搭上性命的事,你一个女子要如何掺和?”楚公休是彻底急了眼。  “义父,女子有何不可?女子挂帅在我兰荠本就有先例可循,已仙逝的老王妃不就如此受命,随老王爷挂帅出征过吗?为何到了瑾儿这里却不行?”盛瑾年依然不服气的顶撞道,说得头头是理,不管楚公休如何说,她就是坚持己见。“难道就因为瑾儿不是王妃,没有身份吗?可是义父和王爷您们都不要忘了,两年前以丠殷青面诈退靶贺人的,也有瑾儿的份儿。”  “瑾儿,你……”楚公休着实被气得不轻,面色青寒如铁,生气又无奈的瞪着她,一双起了褶的嘴皮嚅了嚅,才似绞尽脑汁的蹦出四个字。  “不得无礼。”一面说着,一面还不放心地看一眼正专心品茶的云悠。  云悠悄悄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仍不作声,直到盛瑾年冲她问了一声,“娘娘意下如何?”,方才恍然置身其中。  当然,身为一个身娇肉贵的大小姐,她的这份毛遂自荐的胆识,还是足以令她钦佩的。但在未弄清她是真心向冷牙引荐自己,还是当着她这位王妃的面拐弯抹角,实则醉翁之意?就不得不好好掂量掂量了。  毕竟她的那句“老王妃挂帅出征”,着实叫她无法忽视。  不过回头想想,这丫头也真是巧舌如簧,一副据理力争的架势,能把她见惯的这位冷静从容的楚长史气到无话可说这个份上,怕是这王府之中,这兰荠之内,她算是第一人了。  虽然她说得确实过分了些,这样明目张胆的嚷着身份,以下犯上违背礼法,怎么说也已入杖责之列。  可她与冷牙两人的交情,想必冷牙也是不会与之计较的,侧过头,云悠见冷牙果然是一派独享清闲的模样。  也罢,既然他都没舍得张这个嘴,她又何必此地无银三百两,当着这帮臣子的面,莫名其妙让人觉得自己小肚鸡肠,担惊受怕的揣着一个王妃的身份,生怕让人抢了去,而瞧了笑话呢?  想着,云悠也不应她,又开始喝自己的茶。  冷牙斜睨一眼身旁正沉浸在香茗中的云悠。平静的眉眼忽然一悦,勾唇言道,“瑾儿所言甚是,母后能知大义随父王出征,本王的爱妃又有何不可?”  冷牙刚说完,云悠就“噗”的一声,包在嘴里还未来得及咽下的茶水遽时从嘴里喷了出来,在她面前的桌案上洒出了一道深暗水渍。  云悠吃惊的瞪着冷牙,嘴唇微张,嘴角还流着来不及擦掉的茶水,脑海里剩下一片空白,一时竟连怎么反应都忘了。  而冷牙,却只是不以为然的捎了她一眼,那双笑眼里的意味深长,是她无法解读的。  最后还是楚公休开了口。“王爷,这怕不妥。娘娘乃兰荠王妃,晏托和悠公主殿下,如此金枝玉叶,怎可出面应付这等之事?”楚公休紧皱着眉头,看一眼手里还握着茶盅,扭着头,失神的望着冷牙的云悠,脸色更加凝重了。  “你多虑了。”冷牙打断楚公休的话,眉梢微挑,眼神轻慢的睨过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云悠,语气悠然的说。“我兰荠虽只是一个臣服于晏托脚下,不起眼的小藩国,但未尝不可效仿先辈,培养出一个巾帼女将呢?”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我随你挂帅出征?”又惊又疑的眼神紧瞅着这张俊脸,云悠两片唇瓣哆嗦了半天才吐出这些字眼,磕绊的牙齿差点没咬着舌头。  倒不是她害怕,她只是没想到,冷牙居然会真的这么做,完全没想到。  “爱妃误会本王了。”冷牙索性转身面对她,那双生媚的眼笑得尤其妖娆。“爱妃不是随本王,而是单独出征。”  “王爷……”  “王爷,那瑾儿呢?”  楚公休与盛瑾年同时出声,盛瑾年仍不忘自荐。  只有云悠愣着,一股阴凉的寒气慢慢渗透四肢百骸,脑子,身子都僵僵的……  冷牙的话好似平地一声惊雷起,将前一刻还窝在香茶的袅袅热气中腾云驾雾,享受不已的她一下拖进了裂谷沟壑,顿时整个人都被震得七荤八素,天旋地转不知所以。  她颤着手臂放下茶盅,一眼不眨的,视线依然紧紧抓着冷牙不放,她想从他的脸上,从他的表情以及眼神里找出说笑的蛛丝马迹,却心口发了慌,也没有寻得那一丝的破绽。  为什么?他要把自己推向战场?  这样的满不在乎。  究竟是碍于规矩,碍于悠悠之口,还是琼珠她们看走眼了?  看着云悠目瞪口呆,深受打击的模样,冷牙眼里不羁的笑意骤然间聚成了一支凌厉的箭,呼之欲出,似就要狠狠刺破云悠那张木讷的面壳。他捏了捏拳头,那阴沉的眸色里片刻的动摇,只眨眼的功夫,就被他极好的隐藏了起来。“距离章敕城郊两百里外有一间羊舍,本王决定派你前去待上一阵。”他冷淡自然的说着,僵硬不带情感的语速,稍显急促,似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说完这段话。  是自己看走眼了吗?  那深情不羁的眼神,那霸道强求的话语……  都是自己看走了眼,听错了吗?  冷牙的声音像一缕不轻不重的风,不受控制的飘进了耳朵里,云悠却心不在焉散了思绪。  “羊舍?”她神情恍惚的跟着念道,声轻似风。  “恩,就是专门饲羊的地方。”冷牙重重沉下一口气,面无表情,绷着嘴角道。“兰荠身处天寒地冻之境,所以我们平常都喜食羊肉来驱寒保暖,而羊舍正是历代先祖为兰荠子民圈养囤积羊群羊肉之地。本王昨日刚得到消息证实,靶贺于三日前就已派出大队人马不断朝兰荠方向行进,羊舍是我国境内唯一的一片绿地,惟独这里绝对不能受到战争的侵害。”  “可为什么是臣妾?”  对,为什么是她?  凭什么是她?  她想也没想,冲他脱口而出,毫不畏惧的迎上他的眸子,心里却忐忑不安的等待着他给予的回应。  他也同样看着自己,只是他的眼神太过复杂,像一片雾霾,让她来不及仔细看个明白。他的身体就微微前倾,向她靠了过来。  “想知道为什么是你吗?”他将嘴凑在她耳边轻声呓语道,而他轻轻拂在耳廓边缘上的温热气息,总是带着一种容易让人迷乱的诱惑。“本王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答应本王,以后断了与卫锦尧,与晏托的联系,如何?”  云悠心头一惊。  断了与太子殿下的联系她可以理解,可是断了与晏托的联系,不就意味着她以后连爷爷跟云嫱都不能再见了吗?  这兰荠王,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  “如果臣妾不应呢?”她试探性的问道。看着这张近在眼前的绝美侧颜,那双幽黑的眸,也同样注意着自己,悄无声息的散发着深沉诡秘的气息,云悠一个冷噤,感觉自己的心掉进了无底洞,生满了未知的恐惧。  就在云悠被冷牙的眼神逼得无所适从的时候,冷牙终于很“体谅”的移开了眸子,他直起身板,又重新与她拉开了距离,紧抿的唇角神不知鬼不觉的抹上了弧度,妖艳如魅。  “这还不简单?因为你是兰荠王妃。”仿佛刚才他们之间一个字都没说过,他毫无征兆的突然拔高嗓音,故意说给那些大臣们听似的。  碍于身高的差离,云悠每次看他都必须仰着头,看着他不可一世的扬起那如妙笔勾勒而出的线条优美的漂亮的下颚,冷峻的双目饱含自信,眼神倨傲的俯着她。俨然一个不容抵抗的绝对施令者,那俊逸轩昂的眉宇间横亘着睥睨一切的霸气,简明扼要的一句话,没有过于冗长的解释。  云悠无法言喻自己在听到这句话时,是一种怎样的心情,有些怅然若失。  因为她是兰荠王妃,所以她必须身先士卒,以为表率。  因为她是兰荠王妃,所以就算身临险境,她也要抛开一切,不能说一个“不”字。她不能与自己抗争。  因为她没有这个权利……  为什么,她会是兰荠王妃?  她根本一点都不稀罕。  视线一直停留在冷牙的脸上,企图忘穿那双深邃的眼,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臣妾不去,恳请王爷另择人选。”她淡淡地开口,表面看上去自持着一个王妃应有的淡定从容,心里却偷偷藏着一丝希冀。  希望他能收回成命。  “不去?”冷牙疑道,声音有些微微的变调,疑似漫不经心,正在品味云悠的话。  他眼神莫测的留意着她,不晓得是不置信,还是意外她的回答,神情几分得意的抖擞眉梢,饶有兴趣的凝着云悠,眼底沉淀着一抹玩味。  被他那迷雾般的笑颜吓得迟疑了片刻,定了定神,云悠才鼓足勇气的重复道。“不去。”  她想,他这一定又是为了抹额而想出来作弄她的法子。只是这次未免太过,若老天不佑,她就会丢命。  他表面上装作很关心自己,其实压根就没转变过心意,没打算接受自己,甚至到了这种节骨眼上还暗暗较着劲儿,从未断过要将她驱逐出去的念头。  云悠在心里五味杂陈的想着,却再听见冷牙掷地有声的质问。“当真不去?”  为了一表决心,也为了在气势上更胜一筹,云悠眼神直勾勾的盯准他的眼,心砰砰跳着,仍是拿捏不准他此刻的想法。  可无论如何,她也不能这样坐以待毙,任他鱼肉。或许就赌一把,赌他身为王的气度。  “去也可以,只是择日不如撞日,既然现在诸位大人都在这里,臣妾也就直言不讳了。”她理直气壮的说,抬起右手在他面前摊开手掌,“请王爷归还抹额,以为臣妾端正身份,臣妾也好名正言顺的为王爷挂帅出征。”  尽管嘴上说得是一片坦然,但云悠望着冷牙的眼神是紧张极了,甚至连上眼皮也跟着不受控制的,不停跳动着。  尤其是冷牙双唇紧闭一句话也不说,讳莫如深的眼神,笑意更浓,玩味更甚,仿佛他正在用那双眼嘲笑她的幼稚,他早已知晓她要说什么,是她下错了局。  忽然,他的唇不屑一勾。跟变脸似的,一脸漠然的缓缓垂眼,看一眼她摊开的手掌,然后没有任何犹豫的,再看着她的脸。那双没有一丝情绪,却深如幽境的眼,让云悠更加心虚了。  “当着这些臣子的面,本王许诺你回府之日,就亲手为你戴上抹额,如何?”他眉梢微挑,那又重新回归的笑在眼底肆意张扬着,分外刺眼,却又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见云悠愣着不语,他又道,“怎么?怕本王失言不成?就算本王不在乎你,也要顾及自己颜面的吧?”他指指自己光滑的脸颊,神情轻慢。  明明从未这样想过,他却能当着众人的面说得如此坦荡,反倒她成了那个心胸狭隘,无理取闹之人。如今她这一去生死未卜……  果然,他是早已想好计策,不管自己如何说都是浪费唇舌。  云悠在心里感觉讽刺的想到。  可是她也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去送死。  “王爷,老臣也以为现在王爷与娘娘大婚不久,娘娘还不适合……”就在云悠觉得自己已经黔驴技穷,无话可说的时候,楚长史又适时的站出来替她解围。却仍是被冷牙阻止。  冷牙抬起手臂示意楚公休闭嘴,然后垂下,满脸的不悦,声音也变得冰凉。“没有什么合不合适,既然嫁入了我兰荠,就别再妄想安逸,这里不是术邺,没那么多的太平日子,要享乐就滚回去。”他脸色阴郁的瞪着楚公休声色俱厉的斥道,可这话虽是冲着他说的,却是给她听的。  “瑾儿,你为副帅。”紧接着,他又对站在楚公休身后,一直苦着脸盼他任命的盛瑾年说,便立即引来那丫头受宠若惊的尖叫,顿时,安静的书房里又充满了她朝气蓬勃的声音。  无法理解盛瑾年的这份热忱的云悠,顾及不上欢欣雀跃的她,只望着冷牙那坚毅的脸庞,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  “看来只有臣妾一死了之,才能消解王爷心头之恨。”说完,她就头也不回的朝房门走去,她的胸口闷得慌,她想要快点离开这里,离开让她窒息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