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淮华之役 二(1 / 1)一朝素歌谋君心首页

它能让芮娴不求名分,宁苟活于世,只要为他诞下一个子嗣。让众星捧月的一代花魁毓琴苦苦痴守多年,最后只换得他一句漠不关心的冷言冷语,落一个惨淡离世的下场。  还有名府千金盛瑾年,才学逾人,品貌兼具。可即便是青梅竹马,也从未让这个人如其名的冷王动过一丝情念。  想着,一颗心黯然失落。  这世上,又岂止出现一个芮娴,毓琴和盛瑾年?她不晓得在往后的日子里,还有多少女子会和她们一样,对他死心塌地,付出身心的?  只是这一刻,她动摇了,连她自己都觉得难为情,他却毫不犹豫握住了她的脚,为她脱鞋脱袜,温柔而体贴。这样的他,让她不舍极了,不舍与其他女子共享他的好,不舍他再纳妾添室。  可既然连毓琴和盛瑾年如此优秀都留不住他的心,她叶云悠又有何能?  想着之时,泪早已静悄悄的流了满面,滴落在拿着馒头的手背上。生怕被他看见,她心慌着赶紧擦干抹净,等确定他再看不出痕迹时,才开口。“那王爷岂不是已经看过很多女子的脚了?”她的语气明明是轻松的,心里却不是滋味。  冷牙顿住了手中的动作,扬起面来,眼里尽是认真。“如果本王现在告诉你,你是第一个,你信么?”  云悠与他四目相对着,没有说话,那一脸怔住的表情,满是不明白。  冷牙忍不住薄唇轻娆,便又是那副妖艳的面容。“一眼便是一世。”他颇有感慨的叹道。“芮娴和毓琴本就出身青楼,在遇见本王之前,她们的脚又岂止本王一人看过?”说着,他顿了顿,目光更深了。“本王这辈子只能系着一人,你明白吗?”  云悠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一时之间所有的思绪和心智都陷进了这双深邃多情的眸子里。  她怎会不明白?  他的眼神是如此的清澈明朗,比任何时候都要直接的在告诉她,她又怎会不明白?  只是自己真的可以许诺他一辈子吗?面前这个无论从样貌,家世,才华……都好过自己太多的人。  她真的可以与他一人一世吗?  刚刚收回的泪水又绝堤溃下,她控制不住心里的痛,她难受,因为他如此坦诚的话语,因为自己对他的不纯粹。  而这回冷牙也由着她痛快,低下头去继续为她敷药,仿佛没有听见一般。等她的泣声渐渐小了,才说,却是再无关的另番话。“刚才你说你想去打杂?”  “恩。”她极小声的轻哼道,带着浓重的鼻音。  “你会做饭?”他又问。  云悠愣了愣,然后老实的回道。“不会。”  “生火呢?”对于她的坦诚,他只是无谓笑笑,接着问道。  “不会。”她嘟哝着,声音更小了。  “挑水……”说着,他手中停滞,抬起头来看着一脸愧意的她,那睫上挂着的两滴泪珠,显得尤为可怜。 “想必凭你的力气也不能胜任。”他嘀嘀咕咕的自言道,嘴角无奈一抹笑,眼底却是满足。  幸好这次有葛朗跟着。  他在心里想道。只有确确实实看见她在自己面前,他才能松一口气。  “你一定认为本王把葛朗派到你身边,是为了要抓你的把柄吧?”忽然,他又抬起头来,看着她一脸严肃。  云悠惊愕滞眼,有些心虚,因为她曾确有过如此想法。  冷牙旋即笑而不语,放下药瓶,伸手拿起旁边椅子上的一卷白纱准备给她涂好药的左脚包扎,虽说第一次做这种事让他感到棘手,更是紧张,但为了一次完成不平白增加她的痛苦,他指间的动作都是极尽小心轻柔,生怕因为自己的笨拙弄疼了她。过了一会儿,他才沉沉一口气吁出,随即心中一块悬石落地,看着被自己裹得乱七八糟她的脚,抬手擦擦满头大汗。  心想这期间她没喊痛,就表示他成功了,外形上是丑了点,只要药膏能被裹在里面起效就行。  “呃,粽子……”眼呆呆的盯着自己不知是“焕然一新”,还是“面目全非”的左脚,云悠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诚实而沉重地打击了冷牙内心那短暂又微小的成就感。  顺着她的视线再次回到她那只经自己之手好像更难辨认的左脚,冷牙一阵透心凉。低头起身抬起她的左脚轻放回榻,然后坐在床边与她相对的位置,再抬起她的右脚踝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拿起药瓶接着涂抹,从头到尾闭口不言。  明显感觉到气氛的诡变,云悠顿时也慌了,反应过来一时嘴快说了不该说的话。“王爷不要误会,臣妾的意思是您包扎得很好,有棱有角的,不愧是兰荠王,别的人……”本是想说点儿赞赏的话以弥补先前的失误,结果却是弄巧成拙,让他的脸色越加难看。  “臣妾是说真的……”越想解释就越欲盖弥彰,云悠语无伦次怕再次说错话,打算干脆把自己能想到的所有赞词一股脑儿全倒出来。  结果就在她急得手足无措的时候,对面的冷牙却神态悠闲的支起胳膊尽情欣赏着她这副模样,嘴角噙笑。  “你有没有发现,你已经开始在乎本王的感受了?”他这样道,语气透着得意。  云悠紧忙闭嘴,不敢再言。  真弄不明白他为什么总是能这样直接的说出这些话。  而看着像尊石像被搁在那里一动不动,面色僵硬的云悠,冷牙只是低头偷笑,眼底悄然泛开一许柔光。“无论如何你放心,若是本王真的有心抓你把柄,也不会是用这种方法。本王只是觉得在这个世上,除了你远在京城的爷爷和姐姐,最关心你的人,应该就是……他了。”他若有所思,硬是将到嘴边的“本王”换成了“他”,就这样看似平常的绕回到之前的话题。  今天她的每一次表情他都看得清清楚楚,他看到了她的改变,是那么的真切,都快让他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或多心了。  他相信,一切都只剩时日问题,待这场战争过去,等他一并铲除景缨对她的觊觎之心,也必将是他把这段隐涩的感情大白天下之日。  “你在想什么?”见她许久不作声,对自己的话也没个反应,只是一味的盯着自己的脚,便不禁好奇的问道。  “王爷不会怀疑景缨出兵的动机吗?这次臣妾和葛朗一路赶到阳古,途中竟没有发现半点军队经过的痕迹,而且葛朗也说他们的行程确实是十天,也就是说,那个一向言而无信的靶贺王很可能对你说了实话,难道这不奇怪吗?”她抬起头来,眉心皱得连一丝细缝儿也没有。  冷牙讶然,想她这到底是什么时候开的小差?敢情费了半天的嘴皮子,净是他一人在自言自语?因为她压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脑子里完全在想另外一回事。  “不管他给本王的消息真假与否,他此次出兵的动机都是源于你。”他道。表情从容,语气闲定……可是,“你不相信本王。认为景缨的实力在我之上,你怕我输掉这场战,对不对?”他微一挑眉,平稳的嗓音倏然拔高,眼神愠怒的看着她。  云悠惊怔,尔后立马摇头道。“臣妾从没这么想过。”  她是真的没有这么想过,虽然听到诸多有关景缨的可怕传闻,可是他耍起狠来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两人一旦相碰,刀枪剑戟厮杀在一起,想必就像□□和火星,不遇则以,一遇便一触即发,轰然爆炸。  “可是你的眼睛就是这么告诉本王的。”冷牙并不打算就此作罢,他两眼固执的紧盯着她不放,似乎是要与其论个究竟。“本王和景缨二人,现在都在做着对方完全意料之中的事,但是这些都是给底下士兵们必须的交代。这场战争,无关兰荠和靶贺的兵力拼斗,而是本王跟他的私人恩怨,所以本王不能让他把你带走,绝对不可能。”  云悠看着突然像个小孩子一样计较的他。  心口却暖呼呼的。  而这时,帐内快速闪进一抹身影。转头一瞧,一名士兵正气喘吁吁的单膝跪在门边。  “王爷,靶贺来袭。”  “恩,知道了。”对于急报传来,冷牙只是神态自若地淡应了一声,没有多说,也无任何着急的表现。  他看着云悠,无视周遭的,只是静静注视着她,谜样深邃的美瞳里游动着许多容人不解的思绪。空了一会儿,他才放下手中的药瓶,然后从大腿上搁下她的右脚,起身站在床边背对着她。  “剩下的本王会让军医进来接着处理。”他道,声音沉厚得听不出情绪。  望着他挺拔的背影,云悠几欲张嘴,可嚅动了两下嘴皮,想说什么,却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直到看着他迈下脚踏,才急忙伸手抓住他绵甲的袖口,“能进淮华的路只有那一条,但是河面才刚被破坏,景缨他……”  话还没有说完,她就自己先住了嘴,栗色的瞳孔惊恐的颤抖着,仿佛是意识到了什么。  她在说什么?  这明明就不是她心里现在的想法……  不对。  她想对他说的不是这个……  还有别的,别的……可是,那些本该说出口的话却像一根鱼刺紧紧卡在喉咙,纵使她的心已急成一团,也都一个字说不出来。  冷牙微侧过头,静如水,但深似海的眼神凝视着她。紧抿的双唇里似藏着许多未知的话语,又好像在期待着什么。静默的片刻,从立地的烛台上偶尔传来“嗞”的一声特别响亮,他白皙的眼睑下,一排浓密的长睫轻颤着,在他高颀笔挺的鼻梁上挥下一道浅淡的投影。“这场战争不是敌死就是我亡,我和景缨早在两年前就已不能容忍对方的存在,我们之间只能有一个活在这个世上,自然活着的那个就是可以完完全全拥有你的人……”他嗓音轻沉,眉宇优雅,白玉皓齿一道生死淡然逸绕。  两年前?  就是靶贺向兰荠发兵,傅妍父亲战死边陲,并在后来导致他和傅妍阴阳两隔的那年?  这就是他前面说的“私人恩怨”?  这句话,犹如当头棒喝,惊醒了云悠。她怎么忘了?原来是自己自作多情会错了意,她怎么就忘了,还有一个傅妍,这个世上唯一能够左右他的,让他哭,让他笑,即便人不在了,却依然让他梦魂萦牵去思念的女子。  “傅妍?为了傅妍,为了一个已死之人,难道你就要冒此风险,和景缨赌上八万将士的性命吗?”五根手指用力抓住他的袖口,她望着他激动的嚷道。  宽大的帐子内,她的声音清晰有力,字字啄耳。  她生气,生他的气,生一个死人的气。  冷牙看着瞪着眼一脸气呼呼的她,眼神在那一刹凝怔。后又慢慢恢复柔和,他抬手握住她抓着自己衣袖,沁凉如冰的手背,忍不住怦然跳动的心脏,了然于心的再次扬起那性感的薄唇,自信奕奕道:“本王坚信自己会是将这场战争坚持到最后的胜者,因为你是朝廷赐给本王的和悠公主,这即是天意。”  “所以爱妃……你又何须多虑?”  ……  冷牙离开以后,空寥清寂的帐子内,云悠独自一人孤坐在冷牙那张大方舒适的霸王榻上,一只手肘撑在扶手上托着脑袋,另只手里则握着一本蓝皮书卷。  她微侧上身面朝门,垂下手臂将书卷闲置放在大腿上。然后眼睛总是时不时的瞟向门口那面厚重拖地的绛紫帐幔,眼神小心,却又焦躁不安。眉心微蹙,心不在焉的收回视线,沉重的落到面前的纸页上,草草看上两眼,就又立马抬起头来望向静寂无人的门口……  这般魂不守舍的模样。  “序——沧南水碧……”脑子里光顾想着别的事,视线无意识落在书页的某段文字上,云悠不自觉跟着轻声念道。后才恍然惊醒,原来自冷牙离开后的这一个多时辰里,她为了打发时间从榻旁的几案上随手拿来的这本书册,除了最先翻开的封面,就一直停留在序言始终不曾再翻手下一页。  只是,时间是打发了,她的心还是照样静不下来。  冷牙临走之前那番自信坦言,像□□一样在她的脑子里侵蚀,一遍遍着……  他会赢。  他是这么说的。  再没什么耐心的合上书页,将它放回原处,顺便瞥了一眼蓝皮上“水蜗族志”四个楷书字体,没有在意,只是奇怪冷牙出来打仗竟会随身揣着这种与战争毫无相关的地方志书。从几案上收回空手,抬起视线看向前面自己那双已被军医裹得严严实实的脚,微微一声叹息。榻前空空的脚踏上,她的靴子让为了防止她胡乱下地走动的冷牙给收了起来,而且还在帐外安排了随行的护卫军。  “哈……”忍不住一个大大的哈欠,云悠抬手揉揉有些湿润的眼角,之前忙来忙去被捱下的困意现在加倍袭来。  再看一眼那面纹丝不动的帐幔,心想反正她现在再怎么急,也是与前线相隔甚远。倒不如干脆来个眼不见心不烦,趁这会儿时间小眯一会儿,毕竟她和葛朗这一路赶回来也是连续两宿没睡了。  可是她取下头上的绒帽散开发髻,摆好枕头正要躺下时,帐子外头就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低响。  “怎么了?”虽然明白此时的外面除了冷牙的护卫队不会再有别人,但她心里还是不由惊起一丝警觉,赶紧朝外大声喊道,却无一人回应。  “来人……”竖耳仔细倾听外面的动静,微怔了一下,接着又紧喊一声。然而伴随着这种诡秘的静谧,她心中那抹不祥的预感也随之急遽升华。  一定是出事了……  她这样想到,眼神警惕的注视着那面笔直的幔子,同时将右手轻轻摸进枕头底下,心里又慌又恐。  这种时候,如果不是外面受过特命的护卫队,那么够资格接近这个主帐的也只有冷牙本人了。  冷牙?  也就是说,和靶贺的战事已经结束,他回来了?  但是不可能啊,就算他再怎么有能耐,也不可能会这么快,何况还是棋逢对手的景缨。  然而那被缓缓抬起的幔子证实了她的疑虑。  “是你?”见到来人,云悠的心立马漏跳了一拍,她眼一沉,却是更加明显的泄露了那满眼对他的防备,愤怒与畏惧。以最快的速度从枕头底下收手,即是一把金光闪闪的匕首护在胸前,是上次她和冷牙上街时从铁匠铺取出的那把。  他为什么会来这里?  视线往他身后瞄一眼,云悠在心里猜测着许多种的可能,一下子慌了乱了。  冷牙呢?  冷牙在哪里?  “呵。”看她一脸惊色,尤其是那把昭示杀意的匕首,景缨无谓的笑了。一如初见,那双美丽的桃花眼清澈得仿佛能将一切洞悉,却无形中充满了危机。  “你的表情很让人满意,本王特别喜欢看见别人害怕我的样子。”他语气轻佻的说,似乎对自己孩子般纯真的容貌毫无自觉,他笑着的模样,就像一颗不染纤尘的珍珠,漂亮极了。  云悠瞪着他没有理会,眼里的敌意没有片刻放松。看一眼他左臂甲衣上架着的弩,反之更加抓紧了手中的匕首,语气冲撞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她越是生气,景缨就笑得越是放肆。  顾自看了她一会儿,直到□□的视线将她逼近墙角紧紧缩成一团,他才稍有收敛的抿起了嘴角,无视她的恐惧。道,“本王是来兑现那日的承诺,带你回月榕的。”  “哼,王爷可真会说笑,云悠本是生于晏托,前不久才被皇上圣谕册封为和悠公主下嫁到这兰荠来。从不记得自己去过靶贺,月榕又是个什么地方?”云悠假似不经意的一声哼笑,却是为了掩饰那因为害怕而抽扯不住的嘴角和颤抖的声音。  景缨,当与他相隔如此之近时,才切实感受到那种无法言语,无休无止的恐惧。面对他的笑容如锋,她真是庆幸自己是坐在榻上,否则,她一定会受不了腿软。  这个心性与冷牙有太多相似之处,却又不尽相同的人。如果把冷牙比作一壶烈酒,未饮以前总是会给人太多可怕的联想,等那些晶莹的液体穿肠过肚之后,不但有容人回味的弥齿醇香,还有如火一般炽热,像天边划过的闪电一样贯穿四肢百骸,放纵欲速的快感,虽谈不上好感,也至少明白他并无害处;而景缨则是与之相反的一杯清茶,馨雅幽香沁人心脾,温和明润的色泽让人心神舒宁,没有谁会忍心拒绝这样一杯寻常的好茶,只是在品过其中滋味以后,才察觉身已中毒。  酒再浓,充其量也不过一杯透明的白水;茶再淡,有毒便不能饮之。  若非和冷牙一起遇见他,这样一位气质与美貌并存的谦谦君子站在自己面前,尤其是那张容易迷惑人心,安静纯净的笑脸,她也一定认为他只是一个性格儒雅,普通的富家公子而已。绝难想到此人正是那位让她处处提防,行事残忍至极的靶贺藩王。  “你现在一定在想,既然本王出现在了这里,那么冷牙就一定……”看着云悠倔强不服的眼神,景缨俊眉轻挑,眼里浸着戏谑的笑意,就像故意在刺激她一般。  “他不会有事,他是兰荠王,两年前第一个敢出面逼退你的男人,就算在今天,他也一定不会有事。”果然,云悠禁不住激动地打断他,之前的猜忌促使她疯也似的朝他使劲嚷道,喊完以后就费力喘着粗气,眼瞳通红。  她不会相信,她不相信冷牙会轻易败于他之手。  可是既然无法舍弃这份信任,那她为什么在听见景缨的话后又会这么害怕和生气?明知他是故意在激怒自己,这样朝他大喊大叫,只会暴露她到底有多心虚,并承认他的说法。但她就是控制不了,想要大声宣泄出体内那些动荡不安的情绪,却一味显得自己像在无理取闹,想要证明他是错的,却只能说明自己在逞强狡辩。  “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现在站在你面前的都是本王……”慢慢隐起眼底的笑意,景缨眼神沉静地细细观察着云悠的表情,道。“不过你放心,不当着你的面,本王是断不会取他性命的。”  “你什么意思?”她狠狠瞪着他,栗色的瞳孔疑云惊绕。  “本王要得到你,从他手里彻彻底底得到你。”凝视着她眼中燎燎燃烧的恨意,景缨不生气也不讽笑,他面色肃然,声音沉厚的对她道。饱满的唇抿成一条直线,平静的眼眸悄无声息地宣扬着他的坚持。  “得到我?”迫于他威严冷峻的气势,云悠单目微怔,不解问道。“如果仅因儿时的一个游戏,那么就是王爷太看得起云悠了。”  “只要你肯答应入本王麾下,回去后本王便给你任何你在靶贺想要的地位,八万、十万,更多的兵马也随你挑选。你可以在本王的身边自由发挥你的权谋与才识,而不是仅限于被埋没在这种地方和一帮无用的女人争一个男人。”  听完他的一番话,云悠禁不住又是一愣。尔后眼角微缩,一抹流光尽然拂去满眼惧色,她提起胆子看着他扬唇冷讽道。“能得到矜傲自负的靶贺王爷如此赞许,云悠还真是受宠若惊。”  呼……  揪紧的心豁然松朗。  这下她终于可以放心了,虽然他的架势像是要抢她回去做王妃,但是葛朗说得没错,他并不是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理由而来。  不过,他对她开出的条件是不是过分夸张了?  “云儿,到本王身边来,好不好?本王向你保证,在靶贺你可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以后本王的一兵一卒都任你调遣,你尽管自由做你想做的事,本王绝不会阻拦。”景缨的语气突然软了下来,他抬起脚步,开始向榻子走去。  “别这样叫我,之前在羊舍你险些杀了我,现在跑来装什么慈悲?”见他向自己靠近,云悠也机警的握住了匕首的把手准备脱鞘,已经贴着的后背再向墙壁抵紧。  “本王那是在救你,当时葛朗带领的一支先头军几乎在你手里全军覆没,你认为幸存下来和后面增援的人不会对你下手吗?若那时本王再不有所行动,你必死于他们乱剑之下。”景缨说着,脚下也没有停步。  “反正在驰骋沙场多年的王爷面前我也只是个手无缚鸡的弱质女流,王爷想怎样说都是王爷的自由。”退到无路可退,云悠蜷着腿缩在墙角。不太敢去直视,却又要谨防步步逼近的他。  经历过无数次命悬一线的紧要关头,她好不容易才保下的这条命,现在自然不能随意逞强,故作潇洒地葬送在“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这种漂亮话里。  景缨也亲口说了冷牙没死,所以她相信他一定会赶回来救她,不管他的动机是为了替傅妍报仇还是其他。既然他自己承诺绝不会让她被景缨带走,那么她也就无条件相信。  只是在此之前,她必须自己想办法与景缨周旋拖延时间,无论如何都要等到他回营的那一刻。  “你不要过来……”突然一声尖叫,云悠紧闭双眼别过头去,纤长的睫毛惊恐的颤着。而同时她手中还没来得及拔出的匕首,也被一个箭步冲上的景缨制止。  “云儿,本王没有骗你,这一天已让本王等尽了十年,每日每夜,本王每日每夜都在想着你。”紧紧握住她欲拔刀的右手手背,景缨那双全神注视着她的眸子正被强烈的欲望灼烧。“三年前,当葛淳主动来到本王面前说他儿子葛朗有意迎娶你为妻,想让本王亲笔休书一封送往相府提亲时,你知道本王心里有多高兴吗?这么多年,本王不断笼络人脉,四处寻找能助我夺取卫家天下之人,却惟独少了你,你自幼熟读百家兵书,通晓远古奇难兵事,这正是本王极需之人……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后来,你爷爷竟出尔反尔,改变主意将你许给了这兰荠王。”  眼里跃着激动忿然的怒火,见她身体僵着没有挣扎的迹象,便趁机夺下她手中的匕首扔到一旁的空地上。“可是我心里清楚,这原本就是卫锦尧的主意,对不对?”  听见他的话,云悠迅速转过头来,惊恐闪烁的眼神困惑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