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奔波在外，袁景知也的确是累了，拿起秦歆的茶杯喝了一口。

秦歆看着袁景知的唇瓣印在自己刚才喝过水的位置上，脸色顿时就红了。

袁景知喝完了两大杯水，才稍稍缓解心底的干渴。回头看见秦歆脸色一片红晕，疑惑地问：“怎么了？”

“呃，没什么。”秦歆才不想将自己刚才的小小绮念说出来，显得自己的心思仿佛是多么龌龊一般，“袁景知，你今天在外头的时候，查到什么没有。”

“嗯。”袁景知颔首，“苏六娘被关进了宋府的柴房里，已经在等待审讯了。”

秦歆皱眉：“这个案子，会交给谁来主审？”

“若不出意外，主审这个案子的官员，应该是顺天府尹。毕竟苏六娘杀夫的事情，是出在顺天府管辖范围内的。”袁景知道，“不过，如果这个案子的影响范围进一步扩大，那么将案子交给大理寺甚至是刑部来审，也并非是不可能的。”

秦歆嗯了一声。

先前，她和顺天府尹已经有过交集了。秦歆心里也清楚，顺天府尹不过就是个怕惹事也怕担责任的庸官而已。

这件事归根结底，是代宗和她、和宋皇后等人的角力。如果让顺天府尹来判这个案子的话，他一定会畏惧代宗的身份，将苏六娘顶着律法规定的上限来判，判她一个凌迟处死。

所以，这个案子绝不能让顺天府尹来判。

哪怕是为了出这口气，不让代宗为所欲为，也不行。何况，苏六娘本来就是冤枉的。

秦歆沉吟片刻，问袁景知：“大理寺卿是个什么样的人？”

袁景知看了秦歆一眼，道：“大理寺卿和你们秦家有仇。如果让他知道这个案子的底细，他一定会出手，借机狠狠整治你们秦家一番的。”

“……啊？”

秦歆嘴角一抽。

她也是很不明白，为什么忽然就跟大理寺卿结仇了。

“先前大理寺卿徐源的儿子在京郊纵马，踩了郊外一家人的稻苗。那家人上前想要个说法，却被徐公子拿鞭子打得鲜血淋淋，滚地哀嚎。饶是如此，徐公子还不肯罢休，硬是要纵马踩断那拦住他的男人腿骨才肯离开。”

袁景知看出秦歆的疑惑，解释，“你父亲镇国公当时还在京里，看不过去这样的行为，便上前骂了徐公子几句，让他快滚。那徐公子自小娇生惯养，是家里的独苗，性格霸道惯了，自以为天老大他老二，便对你父亲出言颇有不敬。嗯，恰好当时，你父亲身边，又颇跟了一些个他一手带出来的老兵……”

秦歆苦笑：“行了，你不用说了，接下来的事情我知道了。”

秦志性格耿直，被他一手带出来的士兵当然也不会是什么阿谀奉承之辈。

看见徐公子这样欺负百姓，随后还做出这样的举动，他们非得气死不可，怎么可能让徐公子全须全尾地离开呢。

“好。反正接下来的事情也有些乏善可陈，我便不说了。”袁景知道，“反正你只要知道，徐公子在那之后，一口牙便都被人打得精光，如今吃饭还只能喝米汤就好。”

“呃……”秦歆嘴角抽搐了下，“好惨。”

连酱肘子、八宝鸭这样的人间美味都吃不到，那徐公子当真是有够凄惨的。

顿了顿，秦歆又道，“不过，他是活该。”

“没错，姓徐的是自作自受。”袁景知筷子一顿，冷哼道，“而且歆儿，镇国公当真是个好样的。朝中若是多几个像镇国公这样的人，这大衍王朝，也就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了。”

看着义愤填膺的袁景知，秦歆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我明白的。就因为这件事，大理寺卿就跟我父亲有了仇，是吗？”

“正是。”袁景知淡淡道，“如果让他知道，秦府也参与到了这个案子当中。那么，大理寺卿一定会在苏六娘身上找回这口恶气！”

秦歆听得直皱眉，心里头一阵接一阵的恶心。

斗不过他们秦家，就把脾气发到一个弱女子身上。

这种人也配在朝为官，真是恶心。

话虽如此，秦歆却明白，袁景知说得很对。

她长叹了口气，道：“那么现在，剩下的人，就只有刑部尚书了。”

“不错。”袁景知颔首，“刑部尚书虽然也是个庸官，但他心里对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还是有数的。除了不敢得罪皇帝之外，他也不敢得罪民心。只有让他来审案，苏六娘才有一线生机。”

秦歆沉吟道：“那，咱们得想个办法，把他找来。”

“不错。”袁景知点头，“只是，刑部尚书是这三个人当中，最不可能接手这个案子的人。毕竟苏六娘杀夫的案子，不过是一场平常的杀人案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