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东李寡妇家。
李寡妇看见是刘大能一个人来,脸上漂浮了一层不屑的表情,将她满脸的粉底冲的七零八落,过了好久,她才从牙缝中挤出三个字:“你行吗?”
刘大能拍了拍背上的家伙什,说:“你就等着瞧好吧!”
李寡妇将信将疑地将他领到猪圈门口,伸手指了指那头仰天躺着闭目养神的黑底白花的大种猪,说:“如果你今天能把这个货杀了,我除了送你一副猪下水,再加一颗猪头!”
刘大能觉得自己至少比他爹有出息,他爹给人杀了一辈子猪,除了得一副猪下水外,从来没人送过他猪头,刘大能觉得这起码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当刘大能的目光从李寡妇的脸上转移到那头猪上的时候,他发现那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铜铃似的猪眼,抖了抖猪头上根根如尖刺一般竖立的猪鬃,然后仰天打了个哈欠,就慢悠悠地站了起来,足有一头牛那么壮实,身高马大地死死盯着刘大能。
刘大能本已严阵以待的心竟然莫名其妙地颤了一下,就像是有人在他胸口用针尖刺进去一般,他的腿也没来由地抖了一下,他在心里暗叹一声:“这头猪真他么不一般,好大的气场,没想到第一次出师就遇到这么强劲的对手”,此时,他有点后悔接他老子的班了。
刘大能突然问李寡妇:“有酒吗?”
李寡妇脸上闪过一片犹疑,问:“你要酒做什么?”
刘大能咽了口唾沫,说:“壮胆!”
李寡妇乜了他一眼,说:“真不知你裤裆里装的是什么,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刘大能说:“你甭管我裤裆里装的是什么,你家里到底有没有酒?”
李寡妇骂了句“怂货”,就跑回屋里找酒去了。
刘大能和那头黑底白花的大种猪眼神较量了大概半顿饭的工夫,李寡妇终于从屋里提溜着个酒瓶出来了,脸上像雾一样罩着一层灰蒙蒙的颜色,她把酒瓶放在刘大能的手里,一脸不耐烦地说:“喝完酒赶快办正事,你小子他么的就是事多!”
刘大能仰着头咕噜咕噜喝了半瓶,打了一个酒嗝,放了一个臭屁,脑袋里晕晕乎乎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旋转,全身的血液沸沸腾腾,喧嚣不歇,最后像虫子一样条条盘绕在他的手臂上。
不知是李寡妇在背后推了他一把还是他自己的身子没来由地向前颤了一下,他竟一脚踏进了猪圈。
他还没有弄清楚到底是怎么进来的,那头黑底白花的大种猪就攻了过来。
刘大能只觉得有一股旋风朝他卷了过来,风声呼呼,黄沙弥漫,他来不及躲避就被那旋风卷了进去,飞舞的旋风中突然有一只猛兽张开大口向他袭来,刘大能就爹呀妈呀胡乱叫喊……。
等旋风息了后,刘大能才发现自己被这只黑底白花的大种猪折磨的早已没了人样儿,他倒在一片烂泥里,脸上身上都是猪粪,刺鼻的臭味让他差点把肠子都吐出来。
李寡妇失望地看了他一眼,说:“你回去吧,叫你老子来!”
刘大能觉得自己真没用,头顶上的阳光仿佛都在嘻嘻哈哈地嘲笑他的没用,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突觉肚子里涌上一股酸水,酸的让他眼泪鼻涕在嘻嘻哈哈的阳光中肆意横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