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化模式是在明翼即将进入紧急情况时才能开启的自我保护模式，一旦机体开启石化模式，就将只能完成最基本的二化炮射导弹发射，因为二化炮射导弹所需的能量是所有二化炮弹里最少的——明白么？“　　东洲军事总部1-7明翼练习机场，林川穿着便服，他看着面前穿着明翼机服的女孩，说道。　　　　他的声音冷淡而轻，而站在他面前比他矮半个头的付照的脸上同样是一脸疏远。　　　　“明白了。”付照回答得一丝不苟。　　　　“嗯，还有刚才你对着敌人发射二化榴弹的时候，发射的速度可以稍微慢一点，一分钟的发射频率控制在七次之内——唔，你知道的，刚才在最后，你是有点不稳的。”　　　　他说的敌人当然是用巨大投影映射出的虚拟明兽，那是根据明兽体态等身虚化出的影子——这是明翼练习机场里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如果没有投影出的巨大“明兽”作为敌人的话，练习机场也就起不到训练的作用了。　　　　“明白了。”付照继续点头，表情认真。　　　　两人的交流气氛丝毫没有暧昧气氛，跟谢丞和希伯来所说的找不到任何共同地方。　　　　“嗯，那么今天的训练就到这里了，其实我也没什么可以教你的了——”短暂地宣布了训练结束之后，林川矮下身，搂住付照的肩膀，他微微地笑了笑，“今天想吃什么？”　　　　这样的说话态度倒是终于有点旖旎的味道了，林川盈盈地笑着，表情看不出任何破绽——付照微微抬起头，喉咙滚动了下。　　　　付照：“……你问我想吃什么？”　　　　林川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付照的肩膀。　　　　“那就吃浙面吧，浙海那边的东西我一直挺喜欢的——你吃过么？”　　　　林川：“嗯，先玩会再去吃？”　　　　付照点点头：“行。“　　　　两个人的玩一会，目的地是酒吧。　　　　林川开了十分钟的车，终于到了一家名叫“蓝色玫瑰”的酒吧，他停下车，又拍了拍坐在副驾驶座上半闭着眼睛的付照：“困了？”　　　　付照睁开眼睛，过了一会才缓慢地摇了摇头：“……还好。”　　　　“你这可不像还好的样子，”林川顿了顿，“……你不会是晕车吧？”　　　　问完这个问题他也觉得有点傻，明翼驾驶员可能晕车么？他甚至因为自己的蠢问题发笑了，可是看着付照平静却默认般的表情，他渐渐地笑不出来了。　　　　这个问题很严重，他心想。　　　　林川：“是真的？”　　　　付照没说话。　　　　晕车的人……怎么能驾驶明翼呢？坐在明翼上所受到的运动刺激是普通轿车不能能比的，如果仅仅是这么短的车程付照就感到了身体不适，那么她的身体是不可能适应明翼的，这样的人，在明翼这架机体上哪怕坐上三分钟，都会因为强烈的呕吐感撑不下去。　　可是他看过付照驾驶明翼，并且很多次，驾驶明翼时候的付照是绝对状态正常的，甚至可以说是优秀。　　　　他知道自己没有小题大做，正因为这样，他才再次从付照身上感受到了某种强烈的维和——　　　　“开玩笑的啦，没有晕车，”付照突然打断了他的思路，她朝着他微笑了一下，嘴角隐约扬起了温柔的弧度，“ ……你怎么这么不经吓呀。”　　　　“……嗯，我就说嘛，”林川也很快反应了过来，给了谈话一个台阶下，“不过你真的吓到我了哈哈。”　　　　他关掉车灯，看起来还是那副懒散的样子，他解开安全带，又喝了口矿泉水，喉结快速地滚动着，付照看着昏黄的街灯透过玻璃照射到他的脸上，他的脸色大多数时候都是温和的，只有眼神里隐隐透着冷，和自己的万年冰块脸是不一样的。　　　　“晕车是件很严重的事？”她突然用开玩笑的语气问出了这句话，“这么关心我啊？”　　　　“……放在普通人身上根本就不是问题，但你是个明翼驾驶员，你成功驾驶了那架机械——”林川目视着前方，他的睫毛在隐约的灯光下打着颤，“那么这就确实可以称得上问题了。”　　　　林川：“三年前，我在南陵城那边出差调查的时候，有一个很小的孩子，大概只有十五岁的样子，他跪下来扯着我的裤子说求求我给他申请一个驾驶二化明翼的资格，因为他的双亲都死于十年前南陵城明兽的攻击下，并且死相凄惨——”　　　　付照接过话头：“他想报仇？”　　　　林川很轻地点了点头。　　　　“然后我就心软了，因为那个孩子很像，“林川别过头，“……很像那时候的我。”　　　　“那个男孩很聪明，也非常努力，最重要的是，他能做到跟明翼互相感应，你知道的，几乎所有想当明翼驾驶员的孩子都是卡在这一步上……可是他体能不好，受不了巨大的运动刺激，可是我是不知道这点的，那时候的我比较忙，也没能一直跟在他身边，而由于他的二化明翼驾驶资格是我申请的，工作人员们也没对他进行监管，最后他强行启动了明翼，并且在那架机械上呆了足足十分钟。”　　　　付照沉默了一会，才有些微妙地笑了起来：“……死了？”　　　　“死了。”林川淡淡地说，“驾驶舱里都是他胃里的呕吐物，连带着肠液和血，那是我见过的最惨的驾驶员似状，在那之后，我就特别注意这方面。”　　　　付照：“我确实晕车，但我觉得这个是你小题大做了，我能理解你有阴影，但你得承认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特殊情况的，不是吗？”　　　　“比如承受不了轿车的运动刺激却承受得了明翼飞行途中的运动刺激……的特殊情况吗？”林川低低地说，“我是想要相信的，但你身上，奇怪的也不止这一件事了。”　　　　付照：“好吧，其实我不晕车，我刚才是开玩笑的——昨天晚上没睡好，今天早上又有点累，我是有点困了。”　　　　林川沉默了很久，才回答道：“下车吧，今天想喝点什么？”　　　　说完他兀自打开车门，就下了车，付照微笑了一会，也跟着下了车，她觉得自己还蛮喜欢林川这个地方的，总是能给足够的台阶下让自己下，是真的喜欢，所以在这一刻，她的心甚至升起了一份近乎认真的感谢。　　　　林川站在酒吧前的街道上，朝她温柔地笑着，他已经恢复了平常的模样，付照走到他的面前，林川很轻地环住了她的肩膀。　　　　“……进去吧，我也想随便玩玩。”　　　　两个人的玩一会是指酒吧，两人的随便玩玩则真的就是随便玩玩，而和对方在一起那当然就不能方便“随便玩玩”了，几乎是刚进酒吧两人就分开了，林川去找好看的女孩子搭讪了，这是距离明翼训练机场最近的一个酒吧，在这里的人大多都是和东洲军事总部有一定关系的人，很多军官也会来这里解闷，酒吧气氛并不迷离，比普通的夜店酒吧总归还是要规矩一点的，毕竟这里也算是另类的“天子土下”。　　　　可能是考虑到付照，林川带她来的这个地方更像是“减压场所”。　　　　付照自己也挺无聊的，于是也和顺势坐在自己身边的男人一问一句地聊了起来。　　　　男人看起来跟林川年纪差不多大，但是长得没他好看，并且话太多了，其实付照比较喜欢话少一点的，林川那样的就差不多够用了——可自己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也只不过是因为那时候救下自己的是林川而已。　　　　因为在明兽翅膀下救下自己的是他，所以他的很多言行不自觉就会美化了，其实他也没什么好的——付照冷静地想着。　　　　坐在对面的男人这时候也停下了说话，两人本来一直还在聊平时喜欢去哪玩的话题，付照说自己还是个学生很少出门玩男人竟然还信了——想想也不可能好么？学生没事会一个人往酒吧跑？　　　　男人这时候轻而自然地把手搭在了付照的肩膀上，付照知道下一步是什么，其实之前进行到这里就差不多了，她和林川来这里玩的次数也不算多，还有很多次是一起玩的，也就没有这种各自搭讪的事，唯一两个人分开玩的那次进行到这里的时候林川突然出现了，然后在对面男人一脸惊愕的表情下把付照牵走了——其实付照倒是无所谓。　　　　男人大概还是想将节奏放慢一点，很轻地将嘴唇凑了过来，付照看着越来越近的男人的脸，下意识地就躲开了。　　　　男人有些困惑地看着她：“怎么了？”　　　　付照：“没什么，你突然来这样一下我有点吓到了而已——”她恰到好处地低下头露出一点害羞的表情，她觉得自己挺对得起男人的，还专门给他包装了一个人设，好让男人也能愉快一点地入戏，“现在可以了。”　　　　她抬起头，温柔地看着男人，男人眼睛微微地亮了起来，他看着年轻的女孩，再次吻了下去。　　　　这次女孩没有躲开，她的眼神温柔却平静。　　　　男人的嘴唇终于碰到了女孩的嘴唇，正准备加深这个吻的时候，他的行动再次被打断了——　　　　“诶，付照你也在这里啊，”出声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声，他看着坐在角落里的付照，男人的身影被埋在一片阴影里他并没有注意到，“林少尉没和你在一起……吗——”　　　　终于，他注意到了男人的身影，也注意到了两人的动作，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了。　　　　是伯克利。　　　　付照心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他不在这，”她不动神色地往后退了退，站起身，看着伯克利，“你是找他有事么？我帮你联系一下他。”　　　　说完她形色匆匆地转过身看了一眼有些呆愣地男人，露出了歉意的笑容：“抱歉，我这边有点事，可能要去忙了，如果有机会的话，以后还愿意跟你一起玩，我挺喜欢你的，”她非常自然地编出一大段谎话，“……这是我的手机号码。”　　　　她抽出吧台旁边放置的纸笔，随意地写下一行数字，那行数字她也不记得是谁的手机号码了，反正不是她的就行了——“很高兴认识你，下次再见。”　　　　她微笑地说完一大段话，在男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将纸递给了男人，然后自己攥着笔，匆匆地就扯着还没弄清事态的伯克利走出了酒吧。　　　　边出酒吧两人边看到了坐在不远处吻住女孩嘴唇的林川，林川的脸色还是惯常的温柔，伯克利张开嘴唇正准备叫住林川的时候付照赶紧拦住了他。　　　　付照终于跟着伯克利走出了酒吧，她知道这个男孩子，他是总部和自己年龄最相近的男孩，但是由于在南加城战役时弄坏了机体，现在正处于被停职留看的阶段。　　　　伯克利终于反应过来了刚才的事，他直直地看着付照，像是想了想，才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和林少尉吵架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