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92、部分危机(1 / 2)每次女扮男装都成了白月光首页

呼!

长着卢时年头的长颈怪物正要往前却被道道绵柔剑意拦住。

一点灼灼白光自剑意中生出,刺向怪物额心。

叮!

剑尖刺在他额心,擦出一点跳动的火花。

怪物“啊啊”几声,甩了甩头安然无恙。

见状姜月章微微蹙眉:“以太微剑刚猛竟也不行?”

“姜月章!”裴沐一边指挥紫微剑,罗织变幻剑意、将怪物阻挡门外一边急声道,“用你的八卦古币试试!”

闻言,白衣剑修也不多问大袖一拂、甩出古币八卦虚影自微而广,一而万千团团叠满庙门。

一时黑白虚光波动与剑意相和发出清鸣。

啊!啊!

怪物发出一种类似鸟类鸣叫的尖利之声手里抓着的人头却“咕咚”掉在地上。

它摇摇晃晃,正要去捡,却见人头“嗤”一下化为一道青烟。

连带门口倒下的尸体、喷洒的血迹也一并汽化与此同时后方宋长老身边出现了一名半跪在地上的少年。

正是刚才被扯掉了头颅的张庆。

他正捂着脖子,面色煞白,神情止不住惊恐一阵拉风箱似的喘气声不断从他胸腔里传出。

“张师弟!”

严维和钟毓菀齐声叫道。

宋长老面色难看:“还好有金蝉符!”

金蝉符是书院秘传的符阵之法,极其珍贵,可为佩戴之人抵挡一次致命攻击所谓“金蝉脱壳”是也。

这次来昆仑山脉,藏花书院就为所有人炼制了一枚金蝉符。若非此物,张庆必定已经真成了怪物的口中餐。

不过,金蝉符虽能免去一死,却要用到佩戴者的大量鲜血抵挡的攻击越重,要用的鲜血越多。张庆此刻俨然就是失血过多的状态,摇摇晃晃、奄奄一息。

眼看是失去了战斗力,只能被人保护了。

钟毓菀急急跑过来,关切道:“张师弟,你没事吧?快吃些疗伤丹药。”

话虽这么说,她却和张庆隔了两步远,丝毫没有搀扶他的意思,更不提贡献出自己的伤药。她手里还紧紧捏着自己的本命法宝,没有放松一点戒备。

宋长老看了这表面柔柔弱弱的女弟子一眼,暗中摇摇头,一把拉起张庆,粗暴地往他口中塞了几颗丹药。

“抓紧时间,打坐疗伤。”他面色铁青,目光紧盯门外,“这怪物是上古凶兽,飞头蛮!”

“飞头蛮”

飞头蛮是古籍中记载的凶兽。在那个世界还被称为“大荒”的年代,各地充满了危险的妖兽、凶兽,不乏食人者。飞头蛮就是其中一种。

门口的重重八卦虚影忽明忽暗透过水波样的影子,忽然有一张脸紧紧贴附上来。

“宋师叔张师弟严师兄钟师妹”

属于卢时年的眼睛无神地睁着,盯着庙内众人,口中还不断呼喊:“是我啊,你们不让我回来吗?”

“好痛啊,被妖怪吃掉好痛啊”

“为什么没人来救我,你们都在哪里”

“我不探索了,我要离开昆仑山脉”

这声音不断传入众人耳中。

一时寂静。

钟毓菀颤着声音:“它,它在说什么那是卢师兄吗?为什么”

“那是卢时年死前的想法。”

裴沐收起紫微剑,走到姜月章身边,握住他的手。他微微一动,她就紧紧一捏,严肃道:“别动,我来为你补充灵力,你别分神。你的古币是先天八卦,与风神庙一致,我们之中,只有你暂时能抵挡片刻。”

即便是在危急关头,大师兄的模样也十分沉稳。他手掌微凉,平素都显得温度偏低,但在这夜风凄厉、人人心中冰冷的时刻,他的手反而令人感到温暖。

他反手握住她:“嗯。我袖中还有回灵丹,你自取用。”

“好。”裴沐也不客气,当即抽出一瓶回灵丹,哗啦啦往嘴里倒了小半瓶,手中又不停歇地将灵力渡给他。

望着这一幕,严维眉头紧锁。出于某种他自己都说不分明的微妙心思,他走上前去:“一味抵挡,还是一事无成,不如我们合力将怪物击杀。”

姜月章瞟了他一眼,眼中也像映满风雪:“太微剑尚且不能破开其要害,严师弟若有办法,且自便,不过勿要连累庙中其余人。”

严维一噎。

他是金丹后期的顶尖剑修,离元婴只差半步,也算得青年才俊、风云人物。但和新晋元婴的大师兄相比,无论实力还是佩剑,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矮上一头。

宋昱在后方,执一把精铁扇,护在打坐的张庆面前。他额头布满冷汗,但到底也算元婴修士,还是保持了最基本的判断力。

“裴道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非常自然地转换了称呼,客气不少,“看你如此镇定,是否已经有了想法和对策?”

钟毓菀也躲在宋昱后头,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裴沐。

“对策没有,想法有一些。”裴沐背对他们,一边思索,一边说,“方才我想漏了一处地方。风神庙匾额上挂着先天八卦图,可为何只有先天八卦?太极两仪,天地清浊,万物阴阳相生,因此有先天八卦,也该有后天八卦才对。”

“两仪八卦合为一体,区分阴阳爻,恰恰能绘出黑白太极鱼。但风神庙缺了一半。我原本以为,风神庙所在的此地代表先天八卦,昆仑山脉之中必有另一处代表后天八卦”

裴沐停顿一下。她在解释的同时,也在整理自己的思绪:“但现在看来,我的猜测并不全对。”

“不全对?”严维握着清光剑,站在裴沐身侧,为她护法,“裴小沐,难道你是说,后天八卦也在这里?”

“对。”裴沐微微点头,“风神庙和这里的白天,也就是早上七点到晚上九点,都对应先天八卦之界。而从九点开始的这片黑夜”

她盯着外头那边连天风雪:“就是后天八卦之界!”

“你是说两处空间在此重叠?”严维反应很快,“可为什么先天八卦有七个时辰,夜间只有五个时辰?”

“我之前也不明白,但看到这个”

裴沐指了指傲因:“这里的阵法,应该是用了先天镇后天的手法。”

“先天镇后天?”

“我想起来了那是将邪物封印在后天浊气中,以先天清气镇压的方法。”

宋长老声音变得干涩起来,额头汗珠也越渗越多:“先天时限越长,就证明被镇压的邪物越强。”

严维扭过头,剑刃寒光一闪,映出他眼中凝重:“您是说,门口这飞头蛮很强悍?”

“恐怕情况更糟一些。”裴沐笑了一下,语气轻松,“如果真是先天镇后天,那么真正的邪物远远不止这只飞头蛮的程度。”

不止?

但这一只飞头蛮,已经是连太微剑都无法杀死的地步。

上古妖兽,竟然强悍到这个程度?

裴沐一边为姜月章渡去灵力,一边用目光一寸寸扫过庙中景物。万物相生相克,飞头蛮不能直接进入庙里,而需要诱骗张庆开门,才能攻击,这间风神庙里必定有什么东西可以用。

神台、供桌、干草会和消失的神像有关系吗?

钟毓菀一直看着她,此时却才轻声开口:“裴师兄,你为什么还能这么轻松?你难道有必然脱身的法子?”

裴沐顾着专心思索对策,随口道:“如果慌慌张张就能活命,我倒是很乐意多给你表演一下惊慌失措。你要是有心情叽叽喳喳,不如也找找有没有用得上的东西。”

钟毓菀叹了口气:“裴师兄,我知道你怨我说了真话”

裴沐回过头,认真地一字一句道:“你再废话一个字,我就把你丢出去。飞头蛮有吃的,还能缓缓进攻的时间。”

钟毓菀:

她举目四望,却见无人为自己说话。最咋咋呼呼的张庆,此时也一声不吭调息,没有帮腔的意思。

宋长老对她摇摇头,又叹了口气,恳切道:“裴道友,勿怪。现在需要齐心协力,设法脱身才好。”

宋昱心中还暗骂钟毓菀: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挑拨离间也不分分时候!

钟毓菀咬住嘴唇,忍住了那份难堪。

裴沐已经将这个人忘在了脑后。

她环顾四周,忽然眼前一亮,松开姜月章的手:“你等我一下。”

她跑到后方,跳上供桌,又跨上没有神像的神台,伸手拉过上面垂落的布条。布条看似破旧,拿在手上却极轻而韧,上面印着黑色图腾,模样状似几枝木条,又被旋转的风包围。

“风姓图腾”

裴沐喃喃一句,又用力扯了一堆相同的布条,从供桌上跳下来,奔回姜月章身边。

她一把抓起姜月章的左手,再将布条缠上他手里的太微剑剑柄:“大师兄,你再试试出剑!”

“你确定?”姜月章始终凝神结八卦阵,闻言才一瞥,“我若要出手,便须撤下八卦阵。”

砰、砰、砰。

卢时年的头颅不断撞击在八卦虚影上,撞得额头一片紫红的凝血。随着它的撞击,八卦图也在不断摇晃。

“我不能完全确定但总要试试破局之法。”

裴沐又将布条缠在自己的紫薇剑上,再指向门口:“若一击不中,我拦着它,你再起阵就好。”

“严维,”她又喊道,“你也缠上。”

严维原本面部绷紧,被她一喊,他的神色就明朗不少,洒脱一笑:“我还当你把我忘了!”

背后宋长老和钟毓菀见状,也照着做了。张庆无力拿剑,一时有些慌乱,下意识去看他亲近的钟毓菀:“钟师姐”

钟毓菀却没有回应他。她正将所有师门给的护具放在身上,如临大敌地抓着自己的武器,身体微微发抖。

张庆心中一下颇为难受。他十分袒护和怜惜钟师姐,要说一点其他想法没有,是不可能的,只是钟师姐一直被过去伤痕所困,他也不敢提这一路上,他也总护着她。可刚才他受重伤,钟毓菀连扶他一下都不肯,仿佛生怕他沾了什么邪祟之气。现在她只顾躲在宋长老背后,一身华丽护具,却也没有想到要和他分享一二。

张庆只能自己安慰自己:钟师姐不擅长战斗,她是医疗人员和探索人员,确实比他这个不起眼的剑修更重要

但这时,前面那个讨人厌的裴沐却突然斥道:“你们在磨蹭什么?随便谁,扯点布条扔张庆身上,省得这小子拖后腿!”

张庆一愣:“你”

宋长老截断他的话:“是我疏忽了。”

从天而降的布条带着陈腐的灰尘,呛得虚弱的张庆咳了几声。他抓下布条,紧紧握在手里,又见钟毓菀侧头,温柔地问:“张师弟,你没事吧?刚才师姐太紧张,本来该想到的。”

虽然这么问,她却还是和他保持了一定距离。

张庆忽然觉得很腻味,扭过头,不吭声了。

他们暗中的微妙变化,裴沐根本没注意。

她一心望着前方。

姜月章说:“准备。”

他一个多余的字也没有,当即撤回八卦古币。虚影闪动,倏然消失。

那额头带血的飞头蛮一头撞了进来!

裴沐正要迎击,却见大师兄已经执剑迎上太微剑意充斥整间风神庙,白日一般耀目又冰冷的剑光,裹着有几分可笑的飘摇破布,直直刺向飞头蛮!

“大师兄!!”

姜月章不光是用出了十分力气,更是以自己血肉之躯带动剑气,将太微剑发挥出了双倍的力量。

风险则是如果这一击仍然失败,他自己整个人就被送在了怪物面前!

裴沐忽然生出了一种怒火:说好只是尝试攻击,谁准你赌上性命?

就这么相信她的判断,就这么相信她心血来潮的联想?

万一错了呢?

万一错了呢!

她横起紫微剑。

纤细的神兵,是可以缠在腰上而不被发现的柔韧细密绵软、润物无声,如春夜细雨、风中梅雪,本是至柔的象征。

但不知从哪里卷来一股风。

这风不是春风,没有春风的柔软不是夏风,没有夏日的热烈不是秋风,没有秋意的萧索。

风是冬天的风,而且是天寒地冻、冰封万里、世界一片茫茫,寂然却又肃杀的风!

是冰雪凝结的风,却比黑夜中铺天盖地的风雪更加凛冽。

风从四面八方而来,从每一个印刻着“风”的图腾上而来它们迢迢而来,最终汇聚在了裴沐的剑上!

紫微剑变了。

或者说,这已经不是紫微剑了。

风能用亿万年的时间磨平高山,那么更能凝聚一把与众不同的剑。

沐风星君

沐风

是沐风回来了

遥远的、破碎的、隐隐约约的呼唤

裴沐抬起头。

她看见庙宇之上的无尽苍穹。

风也从天上而来。

飞头蛮在尖叫。

随后戛然而止。

裹挟着风之图腾的太微剑,一剑削断了它的头颅。

但这一切并未结束,因为那颗破碎的人头面向天空,张嘴发出了凄厉的叫喊

啊啊!

远远近近的夜色中,响起了无数声应和。

风雪里,还有被风雪掩埋的山林里,忽然响起了无数窸窸窣窣的穿行声。

宋长老他们刚才松了口气,现在立刻又提起一颗心:“怎么回事?!”

不需要回答。

因为人人都能看见了。

新的飞头蛮,一只、两只、三只

无数只。

有的飞头蛮头顶新死的头颅,更多的则顶着一颗森森骷髅。它们口中都垂下口涎,蛇一样的脖颈在地上飞快蜿蜒爬行,两边的手爪更是不停刨着地面,飞快朝风神庙涌来。

“好多!”

严维奋力斩杀了几只飞头蛮,放眼望去一片黑压压的怪物,心中也不觉发麻。

宋长老护着张庆,守在庙中,也不由露出惧色:“裴道友,我们,我们还是努力把庙门关上吧!”

钟毓菀缩在他背后,声音也有些变形,尖叫道:“裴师兄,你把门关上,我不想死!”

姜月章在庙外,也在最前方。他一柄太微剑白光赫赫,如云汉倾洒,挥剑便是无数头落。

然而,随着他的动作,刻着图腾的布条也在一寸寸腐朽。

他神情凝重:“这些图腾都是消耗品。阿沐阿沐?!”

裴沐的身影,和他擦肩而过。

她背影挺直,长发不知何时散落,恣肆在风中狂舞。

她手中横着一把剑。

那是一把淡蓝色的、晶莹剔透的宽剑。剑身镂空,上面刻着一个有一个的图腾每一个图腾,都像一个变形的古代“风”子。

更奇异的是,她的剑身仿佛在不断流动,就像真的流风一般。

一种奇异的语音,从她口中呼出。

那不是今天的人们所使用的语言。

“倬彼苍天,煌煌日月”

突然,四面八方扭动的飞头蛮,全都停滞下来。

它们抬起残破的头颅,同样望着天空。

天上有什么?

被奇异的力量感染,庙宇内外的人也不由自主抬头看去。

黑暗只有黑暗。

看不见的天空之上,到底存在什么?天神,还是别的什么?

唯有姜月章的目光,牢牢钉在裴沐身上。他奋力前进:“阿沐!”

裴沐竖起了剑。

那把淡蓝色的、漂亮的、流动的镂空剑,发出了朦朦的光。

“五方来风,责其罪愆。”

有号角声。

苍凉的、遥远的号角声,好似从时光深处复刻而来。

起初是极静。

接着,是风声。

再接着

“那是什么?!”

从四面八方,无数淡蓝色的光束刺了过来!

它们穿透黑夜,穿透风雪,精准无比地穿透了每一只飞头蛮的眉心!

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甚至连倒地的声音也没有。

密密麻麻的飞头蛮,在被淡蓝光束贯穿后,瞬间化为飞灰!

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