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毓可的金主财大势大，就算锐哥真的告诉了你们，你们也拿他没有办法的。”　　　　看着很识相的小姑娘，自动自觉到了邢安身边，开口就是这么一句。　　相当不客气，绝对，算不上识相。　　邢安却被她这么直白的话语逗笑，捂着嘴镇定了一下之后抬头：“那不然这样，裴小姐告诉我们那位财大势大的金主是谁，我们来试试，能不能拿他有办法？”　　裴嘉裹着毯子，回身看了一眼片场，邢安跟着她的视线往后看，凑巧看到了站在导演身边，也往这边看的徐锐。　　“徐先生不让裴小姐说的？”　　邢安说完，余光就瞥见裴嘉攥紧了拳头。　　再回过来的时候的眼神，突然蒙上了一层好像是叫坚定的东西。　　　　“他当然不会让我说。他生怕王毓可身上，沾上了哪怕一点泥土。”　　小姑娘说着，坚定的眼神中又多了一层恶毒，像是银针扎上掌心，从最尖端猝出了血液。　　“可是那个女人，早就在泥潭里面爬不上来了。”　　“她自找的。”　　　　裴嘉站在邢安她们面前不过三分钟，徐锐往这边看了不知道多少眼，好不容易跟导演交涉完，三步并作两步到了她们身前。　　一只手拉住裴嘉的手臂：“导演说今天晚上必须拍完，你要去补妆了。”　　裴嘉抬眼看着他，一句话都没说。　　邢安看着两人，合上本子开口：“那我们也不打扰了。之后如果还有什么需要两位帮忙的，希望两位能给我们警方支持，”看了一眼徐锐紧紧抓着的手：“徐先生，抓得这么用力，等会儿裴小姐手上要起痕迹了。”　　给了个很贴心的提示后，邢安带着胡幸运离开，身后的两人直到她们走回车上，都一句话也没有再说。　　　　“邢队，徐锐该不会对裴嘉动手吧，”胡幸运系上安全带：“他刚刚走过来的那个眼神吓死我了。裴嘉也挺有意思的，明明什么都没跟我们讲，偏又不跟徐锐讲，都不知道在赌什么气。”　　邢安开车：“大人们的事情，小孩子少乱猜。”　　“我可不是小孩子了，”胡幸运瘪嘴，没到半分钟又兴冲冲凑到邢安身边：“不过到底是什么大人的事情啊？大人你跟我说说呗。”　　邢安被逗笑：“安全驾驶，你离我远一点。”　　胡幸运靠回椅背：“不过之前我们不是也判断，这件事很有可能是熟人作案么，砚哥说王毓可的亲人只剩一个独居乡下的奶奶，那么对她来说最亲近的可不就是徐锐，刚刚徐锐到我们面前的时候还演戏，装的很伤心的样子，我看他的嫌疑不小。不过后来再看看裴嘉，啊，真是把讨厌写在脸上了。”　　“砚哥查过了，他们俩都有不在场证明，那天晚上裴嘉拿了个电影新人奖，徐锐陪着她，两个人案发的时候都在海上大剧院，众目睽睽。”　　……　　“难得碰上两个我觉得嫌疑很大的，居然已经有了不在场证明。哎，”低头抠着手指头，胡幸运开口：“结果跑了一趟，两个人都不配合，只能寄希望乔美人和砚哥那边有消息了。”　　邢安没有接着一句，转而开口：“刚刚裴嘉跟我们说的那些事情，你怎么看？”　　“你是说她说王毓可被包养的事情啊？”　　胡幸运踌躇了一下：“邢队你不是说这些事情都是个人选择，你不会对这些选择有意见的么？”　　“那是为了怼徐锐的，”邢安顺口一接。　　胡幸运却不接她这个玩笑：“我知道你不是。”　　“知道不是你还问？”实在是贫到没有家的邢安看着前方的红绿灯：“好好说，别打岔。王毓可的资源怎么样？如果真的是被包养，金主都能拨钱给她让她住在和颐会所了，资源总不会差的吧？”　　“不过你要这么问的话，王毓可的资源还真的不怎么样。”　　“跟我说说，”邢安说着：“不过她一出道就是和俞舟白搭戏的，这份资源总不算差的吧？”　　“邢队这你就不懂了，”娱乐圈百晓生胡幸运小姐开课了：“那真要这么说的话，当年我俞出道的那部《山城》，现在已经是载入影史的牛逼著作了，当时还不是扑街扑的一塌糊涂。而且就是因为《山城》扑得太惨，我俞后来的资源一直都很虐，虽说阳阳家里就是做影视的，阳阳也确实拼了老命给我俞捞资源，到底胳膊拧不过大腿。”　　“王毓可出道的那部电影，一开始官宣的时候也不怎么样，没什么人看好，还有很多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非说我俞自己都不行，还试图带新人上，简直可笑。”　　邢安仿佛听天书：“那部电影这么差的吗？”　　“一开始没人看好，不过那部电影上映的时候票房成绩很好，我俞就是因为那部电影摆脱了票房毒药的称号，”胡幸运看向车窗外，车子正好行驶到市中心，夜晚的龙城市中心灯火辉煌，不夜城之名，名副其实：“这么想想，我俞应该也挺重视王毓可的，说不定当时王毓可的经纪公司炒绯闻他什么都没说，也有这层原因呢。”　　邢安对于小迷妹的感慨无法感同身受：“真要重视的话，就应该配合警方好好想办法，为王毓可找出真相。”　　　　俞舟白的确在好好想办法为王毓可找出真相。　　只是这句话里，并没有配合警方这个状语。　　　　厉开阳冲进办公室，一把将本子丢在茶几上。　　沙发上靠坐着的男人手里翻着杂志，抬眼看了一下又收回了眼神：“又怎么了厉大爷？”　　厉开阳扶额，就差没给他跪下：“我不是你大爷，你是我大爷，不对，您是我祖宗，真是我祖宗。”　　俞舟白只笑：“大晚上的闹什么认祖归宗。”　　长腿一迈，厉开阳坐到俞舟白左手：“不是我刚刚从小萌那里听说，你居然联络了Alarice？”说话间，手搭上了后者的手臂，挡住他看杂志的眼神：“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你已经糊了，差钱了，真这么差钱你跟我说，你都这把年纪了，不吃香了，找A姐也没有用的。”　　俞舟白挑眉。　　厉开阳收回手，顺带着收起了调侃的语气，长长叹了一口气后再抬头看他：“你入行早，对这些事情早就见怪不怪，只是也从来不掺和，这个节骨眼上联系A姐，我只能往王毓可身上想了。”　　“舟白，就算让你查到了王毓可背后的金主是谁你又能怎么样呢？把这个消息给警方？不给警方的话，你要自己做大侠？”　　往日里一听到警方两个字就面露不屑的俞舟白，这一次晚了三分钟，才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厉开阳摊手：“所以你真的打算做大侠。”　　　　杂志往茶几上一丢，俞舟白起身走到大落地窗前，这会儿已经是晚上九点，他和厉开阳还在浮光工程的办公楼里。　　俞舟白的体温常年较低，四月打春的日子，屋子里还是能让他冷得一哆嗦。　　形成明显对比的是屋外的车水马龙，灯火辉煌。　　非常热闹，让人想要一头扎进去纸醉金迷，又想要爬出去孤高独立的热闹。　　　　“我做事有分寸。”　　收回眼神，俞舟白转身看着还坐在沙发上的厉开阳：“A姐从我入行开始看着我一步一步走过来，信得过，没问题。”　　“至于小王背后的金主，”俞舟白顿了顿：“其实没有那么难猜，只是我现在也没有那么多时间一一试探，从A姐那边拿消息最快最准。”　　厉开阳看他：“那你拿到名字之后，打算怎么有分寸地走下一步呢？”　　刚刚还在【我有分寸】的男人这会儿却耸了耸肩，眉眼间都是放松：“还没想好，见招拆招。”　　“那要不然这样，”横竖骂也不听打也不行的，厉开阳只能像往常的每一次一样给出自己的解决方案：“拿到名字之后给警方，这件事本来就该警方来处理，王毓可的身份敏感，你不要在这趟水里面淌得太深。我知道你对警方没什么信心，但我看今天那位邢警官好像还有点意思，说不定她可以。”　　俞舟白听着，眼前浮现起审讯室里，那个坐在他对面，玩弄钢笔，掌握审讯的女人。　　　　长得还挺好看的。　　俞舟白一瞬间失神。　　　　回过神后失笑：“小王这件事拖不得，警方插手进来只会打草惊蛇。”　　“我去找A姐的时候，她对小王背后那位并不清楚，能在娱乐圈的地盘，瞒过A姐的眼睛，这么多年我还没见过一个。”　　俞舟白点烟：“这样的人你觉得警方能有什么办法？那个邢警官……有点儿意思，但不行。”　　厉开阳听着，见他点烟上前想夺：“行了，您老人家爱怎么做怎么做，当大侠还是凑热闹随便你，就是少抽点烟吧，我真怕你哪天就栽在这烟上了。”　　“不会的，我还在健身呢。”　　俞舟白笑笑，深吸一口：“而且我还有事情没做完，不能死，也死不了。”　　厉开阳下一句【你能不能别总是把死不死挂在嘴边】才说了前四个字，就被俞舟白的手机铃声打断。　　　　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俞舟白示意厉开阳噤声，接通电话前还不忘有礼貌地回他一句：“不能。我得让你心疼我。”　　厉开阳默默竖起了中指，同时赠送了他一个巨大的白眼。　　俞舟白接通电话，嗯嗯好好的应付了一阵。厉开阳在电话来的时候就瞄到了备注，等俞舟白挂断电话就开口：“这么快消息就来了啊，让我看看到底是哪路神仙招惹了我们俞大影帝，马上就要开启被绝世杠精缠上的人生新体验了。”　　俞舟白低头看着指间的香烟，一明一暗，像萤火，像黑夜白天。　　　　“匡鸿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