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我一个人不行(1 / 1)放下他接受我首页

艾米从她的妈妈袋里翻出一条软软的毛巾给她。  “如果疼你也可以喊出来,不要因为我不好意思。”  温存本来一直在看门外,听到艾米说话接过毛巾。  “谢谢。”  她接过毛巾缓慢地擦脸上的汗,还是强忍着不喊。  她不像别的产妇一样有丈夫和亲人在身边,她今天能够依靠的人只有自己,她除了要保存体力,更重要的是她绝不允许自己有丝毫脆弱。  她见艾米紧张的厉害,努力挤出一个微笑:“病房里太闷,不如你先出去透透气,我自己就可以。”  艾米早就想出去透气,可是温存不像别的产妇一样身边围绕着一群人,她一旦离开她有事情都找不到人。  她再擦擦手心的汗,问:“你有没有亲人什么的我可以帮你联系,你爸爸,你妈妈,或者别的亲戚。”  温存还是摇头,妈妈早就过世,爸爸刑期未满,亲戚因为爸爸的缘故早就不和她有任何往来。  艾米问:“那你有没有什么朋友?”  温存还是摇头,她又一次看向门外,她只想见到阿衍,但是这个心愿没有人能够帮她完成。  艾米猜到她的心意便不再问。  产房内喊叫声此起彼伏的频率越来越高,温存见艾米紧张得厉害,道:“我有些饿,你能帮我出去买杯小米粥吗,钱包在抽屉里?”  艾米有些犹豫:“医生说你血压不在正常范围值内,我得一直看着你才行。 ”  她想拜托别的家属出去买东西的时候帮忙带一杯小米粥回来,左右看看,大家好像都已经吃过午餐。  温存道:“不是已经输液了么,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更何况病房里这么多人,有事情我会请他们帮忙,我得吃饱了才有力气生。”  艾米听她这么说也不能不出去,实际上她也确实想出去透透气,不然他非得被叫喊声折磨死。  她从抽屉里拿了钱包往外走,走到病房门口放心不下又回头看,病床上温存已经抚摸着肚子给孩子唱儿歌。与她的紧张不安不同,温存浑身上下充满勇气,好像刀山火海随时都可以去闯。  三观不正的人艾米一向讨厌,奇怪的是温存她竟然讨厌不起来。方才温存看她紧张安抚她,现在她又听温存唱儿歌安抚孩子,她不但厌恶的心没有,甚至还生出莫名莫的好感。  她也不是不可怜,如果有丈夫陪在身边,她也可以像2号床的产妇一样想怎么叫喊就怎么叫喊吧。能够不压抑自己的疼痛,想喊就喊想叫就叫才是一种福气。  她大概也是一步走错才落到今天孤独无依的地步,但愿她生下孩子之后能够醒悟,不要再走从前的旧路。  艾米离开病房之后整个人都是晕眩的。  她找个窗口呼吸了一会儿冰凉的空气脑袋才恢复清醒,不走电梯走楼梯下去餐厅买吃的东西。  她买完东西回来的路上霍思危的电话打过来。  她在住院部的大厅找个地方坐,东西放一边,先接霍思危的电话。  霍思危问:“生完了吗?”  艾米道:“还没有,医生说血压有问题,一直在输降压药。”  霍思危问:“什么时候生”  艾米没有被外面的风雪天气冻到 ,却被霍思危太过简短的问话冻到。  “大概今天就会生。”  霍思危想听艾米再说些什么,偏偏艾米想听霍思危再说些什么,两个人谁都没有先开口说,霍思危便道:“知道了,有事情再联系。”  “总监。”艾米在霍思危挂断之前急喊一声,病房内折磨人的气氛使她撑不到再联系的时候,“我……我不知道这边的情形要怎样描述,总之就是我一个人不行。我没有生过孩子,也没有类似的经验,我一个人压力太大。 ”  霍思危讨厌下属对他说不可以、不行、做不到。  他语气严肃地对艾米说:“你可以先冷静吗?  他对下属的要求不但是遇到问题的时候下属不能说不行,并且还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出至少三套可行性方案,如果下属连这样最基本的要求都达不到,请立刻走人。  艾米拍拍额头,好让自己更加清醒一些,但她仍旧无法做到冷静。霍思危以为她在陪伴病人,实际她是在见证生死,生死面前能够保持冷静的除了见惯生死的医生,便是天性冷漠之人。  她清醒一些后向霍思危道:“医生上午就给温小姐打了降压针,医院还说上周有个产妇是死于妊娠高血压,那个产妇的状况和温小姐很像,一开始打降压药血压恢复正常,哪知生产的过程中血压突然飙高,抢救不到半小时人就去了。”  生死面前霍思危也不会无动于衷。  他换了语气说:“知道了,我会再派一个人过去。”  霍思危信任且经历过生产的眼前正好有一个,他便是艾米的搭档杰森。  杰森有一个两岁大的孩子,平常又最能稳住场面,因此正好符合艾米的要求。  他找来杰森,平常像兵马俑一样稳重的杰森一听是陪产当即变色,一双手左右摆个不停。  “我太太生孩子的时候大出血,万幸死里逃生。那个鬼地方我这辈子都不会进去第二次,我也不要我太太再进去第二次。”  霍思危派他去医院,必定是艾米支撑不住向霍思危求助过,他早就料到艾米会搞不定。  霍思危认为杰森过于夸张。  “你也不冷静了吗?  每个孕妇都会生产,有什么可怕的。”  杰森格外认真地说:“的确是每个孕妇都会经历生产,同样每一个孕妇的生产过程都凶险可怕,产妇和产妇之间的区别只有凶险和更加凶险,不能因为生产过程每个产妇都会经历就否认凶险的事实。如果总监能够亲眼看到婴儿被医生从肚子里拉扯出来的画面,或许会有一个新的理解。”  霍思危重新审视杰森,他和艾米平常像两个高效率的机器人,没有情绪更不懂反驳,怎么一遇到生产的问题就被打回原形,变成了血肉做的普通人了呢。  杰森见霍思危仍旧将目光放在他身上,道:“如果总监确实需要我就过去,我太太生产的过程中我在手术室里晕倒,手术结束后同我太太一道被推出病房,有可能我的出现会让情况变得更加糟糕。”  霍思危对艾米和杰森彻底失望,挥手让他走。  杰森道:“或者我帮您找一位有过生产经验的……”  霍思危:“不用,我自己过去一趟。”  他倒要看看他们口中的凶险到底是有多凶险。  杰森又问:“那下午两点钟的会议还照常举行吗?”  “当然。”  他不过是趁着空闲时间去一眼情形而已。  艾米拿着东西重回战场,战场上的情形并没有太大变化。  温存已经没有继续躺在病床上唱儿歌 。  她一只手打着点滴,一只手扶着窗沿,在病床与窗台的狭长空间里五六秒走动一步,不断调整自己的呼吸。  临床的家属提醒她点滴快打完,问要不要帮她拔针,她道声谢谢,准备自己动手拔。  艾米见状忙进来放下东西,帮她拔针。温存的年纪虽比她小很多,从头到尾却都比她冷静淡定。今天如果换做是她在生产的过程中没有一个亲人陪伴,指不定要慌乱到什么地步。  艾米拔完针后扶温存坐下,打开一杯粥插上吸管递给她。  “小米粥已经在外面放温,你直接喝就可以,我在里面加了红糖,帮你补充一点体力。”  温存双手接过来:“谢谢你一直帮我忙上忙下。”  “不用谢,这是我的工作 ”艾米说完竟觉得有些尴尬,“快喝吧,不然就冷了。”  因为孩子挤占了胃部的空间温存喝得很慢,而且喝到一半就喝不下去,必须躺到床上休息。  下腹抽痛不止,她死死地攥紧拳头,还是疼得在床上翻来覆去,疼得灵魂想要挣脱躯体。  艾米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她按摩,或者胡乱说些什么转移她的注意力。大家都在油锅里炸着,她也不能总是去麻烦医生护士。就算她找来医生和护士,医生护士也不过站在油锅边拿铲子翻翻产妇,然后淡定地说一句“急什么,还早着呢”。  没有办法,因为还早着,所以只能继续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