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件袋沈渔一直没拆开看，本来她是颇有期待的——毕竟那么郑重其事把她叫过去，对吧。

哪晓得打开一看，里面薄薄一张信纸，就写了一行字：紧急情况可联系，43567，黄同志。

沈渔：……

假货老板还不大死心地把那张纸翻过来翻过去：“啊，就给了这个？”

沈渔把纸拿过来：“那不然呢？”将文件袋整个放到一边，“你那边，调查得怎么样了？”

假货老板：“初步查清楚了，他们核心成员有十三个，最开始的名字叫十三龙虎帮，后来觉得太长了，加上又有其他人加入，就改成了龙虎帮。他们中的老大，我打听清楚了，在侨资公司上班，还是正式职工，据说专门帮沿海那些地方的工厂招工，还另外搞了些名堂。”说到这里，假货老板的声音带了几分猥琐，意图凑到沈渔耳朵边，被瞪后，他啧啧嘴，“我听说给工厂带人赚介绍费是小头，他其实私底下有别的活干，找了几个兄弟当鸡头，专往那边带鸡。”

“鸡头”和“鸡”都是暗语，沈渔听懂了，经常街上混的徐小宇也听懂了，周进和田苗苗却听得一头雾水，不过周进比较聪明，没听懂但他猜这俩词肯定别有含义就不说话，田苗苗则当即就“昂”了一声，懵逼道：“从我们这带鸡过去卖吗？那边的鸡比这贵？”

假货老板愣了一下，而后哈哈笑：“哎哟喂，妹妹你真是好单纯。”

正要解释，被沈渔截住话头：“你够了啊，不用你来说。我就问你，他们找的那些女孩子是从哪来的，不会是逼人干那些事吧？”

“那我就不知道了。”假货老板也是一副三观被洗涮的表情，不过沈渔觉得，他那种被洗涮倒像是蓦然回首，发现世界上还有这么一种来钱方式的惊诧和惊喜。

只是这种感觉来得很快，还来不及完全成形给他一个警告，就听他又说：“本来他们的主要业务也是在这个上，后来可能是来往那边多了，发现收保护费也很来钱，就纠集了一帮人在街上欺行霸市，一开始他们也只敢找街上一些小散商铺的麻烦，尝到甜头，听说他们正准备往服装市场那边渗透。说来也是我们倒霉，车站广场离服装市场不远，可不就被他们瞄上了么。”

这话倒是跟书上合上了，这些本来小打小闹的人

，后来还真就在服装市场里作威作福，服装市场那边的人跪了后，他们胃口也越来越大，渐渐吞并其他势力，往全城扩展，直到对上沈春梅。

沈渔还在想着这些，田苗苗却皱眉问：“街上的小散商铺也就算了，服装市场那么多人呢，还有管理员，怎么也任他们乱来。”

“呵，这你就不知道了，你正当做生意，那些人想要搞你，手段多得很，每天派人去偷你两件衣服，就够呛了，再找人闹闹事……还不如给点钱买个痛快哩……至于管理员，呵，收买、威胁，都很容易呀，小老百姓，对上些不要脸也不要命的，谁敢不从？”

几个孩子思想还是单纯，听得无语，片刻后才问：“报警呢，报警也不行？”

假货老板反问：“你们那天挨打也报警了，有用吗？”

沈渔对警察还是抱有好感的，而且这个年代，不管是警力还是刑侦手段都有限，这些小案子，讲真破不下来也正常。

看不得假货老板那幸灾乐祸的样，她淡声说：“你够了啊，看你这样，还挺欣赏他们呢？要知道一句话，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不，他们就撞我们枪口上来了吗？我们虽然不是警察，却可以帮他们收了这帮蛀虫，不然的话，有他们在，大家都别想好好做生意。”

假货老板对这话深以为然，而且别看他又糙又油腻，真做起事来倒细致得很，龙虎帮主力十三个，他不但全搜集到了人名，连各人大概负责什么都搞清楚了。

“就一点，”他说，“保险起见，最好是把他们的住址都搞清楚了。我有个想法啊，这不你们家新米都打下来晒好了嘛，你就出谷子，我出力，往他们一人家里送一袋米谷怎么样？送礼才能降低他们戒心啊！而且你出的谷子，我牵线，到时候你请他们老大几个吃饭也才有由头。”

主意真是好主意，他脑子也是个好脑子，沈渔想出来的办法，让他去坑他们，结果他死抠死抠，那点送礼的东西都想让她出！

这是让了她一点利后，死活要再扒拉些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