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浮生若梦(一)(1 / 1)佛见笑首页

“师傅好。”    清晨的光刚刚漫过山头,天还灰蒙蒙的,有些阴沉。    落异一身白衫,站在听风阁漆红色的大门前,他一边打量着这届“关系互”,一边看着不断升起的太阳,依照他的直觉在有一刻钟灰色的天空就会被炽热的光芒笼罩,山林里的鸟也会挥动着翅膀外出寻匿。这几年青山的日出比以往升起的早,也不知道是不是沙漠持续低压造成的,又或者是西漠狸子之心的消失导致的绿洲减少,反正已经无从考究了。    余裕轻咳嗽了一声,他回过神,看着一众弟子们慵懒地说;“报上自己的姓氏吧?”    “师傅好,我是清玉。”身材瘦小的少女最先扭动身躯,故作妩媚地看了一眼余裕回应道。    “我…我是蛞蝓,师傅。”一旁的胖小伙咧着厚唇笑呵呵地说。    “叶知秋,”看着落异,一位身材高挑,相貌俊美的女子缓缓说,只是话语间流露出孤冷傲然。  “怎么少了一位?”翻阅着铂钰堂给的一叶纸,余裕一脸严肃的看着他们。    “我知道。”想起晨起那个女子雷鸣般的呼噜声,清玉忙幸灾乐祸的说;“我洗漱时,她还在睡,现在应该还没有醒。”    余裕脸色一黑,正待发怒,只见从远处奔出一绿衫女子,她气喘吁吁的额头上渗出朱圆般滚大的汗水,发髻随风解散,飘荡于空中,鹅黄般大小的脸颊因急速的奔跑,上下颠簸,变得通红。    等到走进时,方见那少女面颊黝黑,闪动着酷似罂粟的眼睛,嘴里一直喊着;“我…我到…到了。”    揉捏着惺忪的眼,她咧着嘴尴尬地呵笑着,“对……对不起,我有些迟到了,余裕师兄你…”待看到余裕身后的人时,浑然一窒。    她的眼皮微跳,浑身一紧,决没有方才的灵动恣意,嘴唇不停地打着颤栗,眼神在长久的凝望中越来越呆滞。    晨曦微微照在他的身上,淡淡的,就像那晚幽冷的月,可是茶色的肌肤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光洁白皙,那双摄人眼眸里流出的孤傲冷漠,已然被一种祥和和宁静替代了,她想,没什么比此刻的人看起来更加夺魂了。    柔唇微启,她明眸熠熠,浑身拘谨起来,“师傅!”虔诚地跪下,低眸。    落异心中一怔,只觉得她有些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在长久的沉默后,他扶起女子,问道;“叫什么名字?”    “我…”虽然龙延殇将自己的容颜稍作改变,但是,他能看出来么,带着激动她看着他眼中模糊不定的人,如一颗斗大的光影在上下浮动。“我……我叫……”看着如蜜饯般温柔的男子,她痴傻起来,灵魂化作一道青烟,缭绕于迦楼庙宇,天上云间,恍惚弦乐铿锵,他坐在凌霄殿内,审视着渺小的众生,在众生里,他将她捧在手中,送到繁华似锦的桃花林。    “你…口水呀!”余裕惊讶地看着她,声音里充满了抑郁,这不是趴在鼻涕上的女子么。    “啊!”倒吸了一口气,她尴尬地擦拭着嘴说:“对不起,我从没见过那么俊的男人。”    “…”空气有些尴尬,刺目的光芒撕破灰蒙蒙的天际照耀着落异,那不知是光的缘故还是肌肤的缘故,他脸上红韵斐然。    余裕咳嗽了一声,不耐地瞪着她,问道;“名字?名字?没听见么?”    “哦,对…对不起。”佛见笑才知自己方才说了什么话,羞涩的垂下头,可是余光依旧看着落异。    跨一步,挡住她的目光,余裕怒目圆瞪的呵斥:“看够了没?不知羞耻么!!”    “佛见笑。”猛地挺直身子,她说:“川外的佛见笑”    落异心中一跳,佛见笑,这个名字仿佛在哪里听过,不过他不打算问下去了,这女子已经让他极为尴尬,他故作镇定地清了清嗓子,对所有人说:“以后你们每天寅时起床,沿着青山西脉跑十圈,到卯时在此处聚集。上午主要是修行外功,下午则是进入听风阁内堂提升妖股,内堂有许多妖界秘籍可供你们阅读,其他有什么不懂的事情都可以问余裕,平日一些杂事也可以问他,他来青山很多年了,咳咳,开始吧。”他准备回屋思考《四国志》残留的众多疑虑。    “师傅。”笑吟吟的女子伸出头:“师傅真的记不起我了么?”    “佛见笑!”余裕黑着脸。    撇了撇嘴,“我,我,“指着自己的脸,“佛见笑啊,有没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你在苑…”    “你还要不要脸啊~”不耐烦地推了她一下,余裕说,“赶紧站好,听见了没有。”    “知道了,推什么推?”瞥了他一眼,佛见笑见落异走了,打声哈欠,浑身懒散了起来。    她看着西脉千里的斜坡有些犯怵,低头看了一眼孱弱的双腿,心里又是一阵郁闷,这抑郁之情在看到清玉和落知秋一副悠然自在样子,就更甚了。    “蛞蝓,你最近感冒就先回屋内休息。”看着一地的清鼻涕,余裕皱眉说,“其她的人开始出发吧!如果卯时未回来,迟到一刻钟,就加跑一圈。”    “嗖----------”只见那二人如剑一般随风消失在林中,佛见笑只觉耳旁一阵风过,然后就是疾风带动的落叶上下浮动。天呢,这还是人么?不,妖么,自己曾经在的巢穴,那些软体动物可是连人形都无法幻化,哎!好像离回家的日子不远了。    她颓丧地低头,看着消失不见的落异,撇了撇嘴。    “还不走。”呵斥的声音在次响起。    她挪动着颤抖的小腿嘿呦嘿呦跑起来,一炷香后,终于消失在丛林中。    满身的汗臭味味和因为急促奔跑喉咙里发出的粗重喘息声,刺激着佛见笑的耳鼻,她弯下腰,看着前方摇摇无期的路,感觉双腿如注入了千斤重一般,咳咳…火辣辣的感觉直冲上口腔,慢慢地,她觉得头重脚轻的漂浮起来,身体软绵绵的如一团云,好舒服啊!愉悦的欢呼,可是…哪里不对,这是哪里?低头,悬崖边,离死亡仅一步之遥,“天呢!”她惊呼,忙将身体慢慢沉到地面,之后开始了酣睡。    “呼噜……………”    无数鸟儿停息在繁茂的黑树林,时而匿食,时而拍打翅膀,活筋腱骨。    太阳火辣辣地照着大地,沉睡的少女如死猪一般的呼噜声惊的山林瑟瑟。    太阳西沉,匿食回归的鸟儿在空中盘旋,叽叽喳喳的讨论着地上依旧酣睡的人。    “啊?”打了个激灵,她猛然坐起,惊得鸟儿四散而飞,揉了揉双眼,看着西沉的光芒,双眼迷离涣散。    “什么东西?”拭去额头白色的液体,放在鼻子间“呕~”弯下腰,她敢打赌这是世间最臭的东西了,比小时候河畔旁的狗屎还要臭。    哎~她抬头看着有些灰蒙蒙的天,心中诧异,不是已经破晓了,扭动着僵硬的身体站起身,感觉饿了,从怀中掏出仅剩的琉璃酥慢慢咀嚼起来,而后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向山下走去。    直到她遇到砍柴回归的柴夫,才知现在已经是傍晚,天呢,蹲坐在地上,“傍晚?没啥区别啊。”瞅着天,托腮一阵冥思:“该怎么说好呢,就说我迷路了,或者是遭遇一群强盗,一不小心脚滚到山下,山体滑坡坍塌把我埋了,再或者血压低晕倒了,寒毒症复发,咳血不止,休克不醒…哎!怎么办呢?”紧皱眉头,她痛苦地思索着自己是遭遇哪种意外,瞧着灰不溜秋的衣服,不如说强盗吧,强盗看重自己倾城倾国的美貌掳去做压寨夫人,可是,自己不从,在后来…在英勇无畏的反抗下逃脱了,不错,这个理由听上去蛮合理的。    “哈哈...”心头大事结局了,她顿感一阵畅快。    飞奔到听风阁,少女变使出浑身解数呼喊道;“师傅,师傅啊!救命啊!”大殿悄无声息。    蹑手蹑脚,她四下打探,见没人,便偷偷地回屋继续酣睡。    就这样连日以来佛见笑的日子过得甚是悠闲自在,最主要的是落异比较忙,也懒得管弟子之间的事情,只是那日交给了他们一些书后就消失不见了,听蛞蝓说,他好像去了奉迎都城,去执行狱军的命令,具体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余裕对他们已经有心无力,除了落知秋,清玉二位学徒努力练功外,另外两个纯属打酱油,尤其是佛见笑,从一开始的起床到山上睡觉,到后来直接就是摊在床上,一晌一晌的纹丝不动,偶尔醒来也只是到山下买些点心吃。    傍晚,沿着山路,闻着花香,聆听山林鸟语,遥望烟湖山腰处白素飞溅,雾气升腾弥漫整个半山林,佛见笑揣着硕大的桃子,一阵狼吞虎咽,这桃子比市集小贩卖的饱满肥硕,香甜可口多了。  今日出来偶遇一片桃树林,带着一堆桃儿,三条大鲤鱼,她满载而归。    “回来了,小佛姐姐。”蛞蝓迎向她,将她身后的行李卸下,递了杯水道;“姐姐带了什么好吃的?    “瞧瞧几个蟠桃,还有...”她神秘兮兮地从带着中掏出鲤鱼,一脸得意,    “是鲤鱼耶!好棒啊!我最喜欢吃这个了。”蛞蝓兴奋的脸蛋布满喜悦,他偷偷瞧了四周又道;“姐姐今天出去,余裕又在埋怨姐姐。他说等师傅会来,一定让姐姐打道回府。”    “不用理他。”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她伸了个懒腰说;“走吧,去阁内让知秋师姐也尝尝。”  阁内是众弟子和闲杂人(听风阁下人)吃饭的地方,此刻所有人正在吃饭,学艺之人一日三餐不外乎野菜,馒头,米粥,平日师傅在时,余裕便会下山买些好吃的肉和新鲜的蔬菜,不过最近师傅出门,他也跟着懒了起来,将前年埋在地里的咸菜拿出来应付了好几顿了,众弟子虽有怨言,却不敢言语。    佛见笑将一袋桃子往桌子上一放,顿时引来一群人的观望,她得意痒痒的看着埋头苦吃的众人,心中一阵畅快,从袋子中拿出几个桃子说;“想吃都过来拿吧,瞧着大家也辛苦了,特意犒劳大家的。”    闲杂人一阵欢呼,纷纷上前,她走到落知秋的桌旁,笑着说;“知秋师姐,你也尝尝吧。”    落知秋明显心有其事,过了半晌,才抬头,“不用了,我已经吃饱了。”    “这怎么行呢!我特意喂姐姐摘的,如果不吃,不枉费了妹妹一番心意不是?”她学着山下十二花神的样子,语气和神态拿捏的很到位,她这么做不过是想刺激余裕和一直与她作对的清玉罢了,女子的心思总是那么奇怪,更何况是神经不正常的人呢。    “余裕”随着一声喋喋的呼喊,清玉娇羞玲珑的身躯扭动在众人面前,她半附在余裕身上,从怀中掏出一枚清淤化血膏,说;“我听说前几日,你不小心擦破了膝盖,这个清淤化血膏是我出发前父亲给我的,特别有用,我一直没舍得用,给你留着呢。”扬起小手,她满怀期待的等着回应。    只是后者看了她一眼,继续低头吃饭。    她脸色通红,又说;“你的膝盖受伤了,如果不好好调理,日后怎么参加佰钰大会,又如何带领弟子入百慕林修行,你不是一直想去狱军府修行么?”    “与你有关系么?”厌恶的看着她。    “余裕?你怎么这么说呢。”将身体撤离,清玉脸色煞白,却依旧说;“我们不是已经…”  “闭嘴!!!”    这声音倒是令佛见笑大吃一惊,停下献殷勤的举动,她眉头一挑,心中已经明了。    难怪每天听到最多的便是“余裕,你穿太少了,这样敞着怀会冷的。”    “余裕,你太努力了,伤到自己怎么办呢!晚上就…”    “余裕,你懂的。”    “余裕………”    以清玉的条件,怕是要守住自己最后一个男人吧。    余裕相貌俊美,虽有些作死的嫌疑,不过也算得上人间绝品,这个清玉相貌普通,可是家境不错。    戏子配鸭子,呃…倒也不错。    哈哈,忍不住笑出声,佛见笑幸灾乐祸起来,余裕冷冷的瞪着她,鼓动着腮帮,凝缩着额头,这极大的愤怒,不知是被方才的人气昏了头,还是被她的无情嘲弄气昏了头,佛见笑看着看着,竟然想到一条白蛇。    余裕若是一条白蛇,化成原行后,会不会在肮脏的地方不停扭动□□的身躯,伸出见血的獠牙和凶残的目光,等待着老鼠或者是蟑螂的降临,如果是这样,那鸭子还会喜欢么?这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托着脸,她觉得有必要花一个钟头。    “黑子。”有人在叫她。“你如此懒惰,听风阁怕是容不下你了?”    这个外号,一定是清玉散播的,这个女人,“咳咳…”清了清嗓子,佛见笑喝了一口桌上的茶水,说;“余裕师兄,青山的规矩可是不准私定终生的,可是,若是两人行了房事该怎么办呢?”    “你…”脸色一黑,“什么房事?不要胡说。”    “难道只有我自己误会了么?”她为自己的猜想而羞愧,脸都红晕起来;“那天我还见到师兄脖子上有红印呢。”    “什么?”这个声音,清玉尖叫起来;“你说什么?”    “难道不是你么?”无害的看着她惊讶且惶恐的表情,她抚摸着胸口说;“那是我误会喽。”    “佛见笑~~你给我等着。”    余裕的名声自此毁于一旦,虽然原本就不好,但是这次是坐定了放浪形骸的性质,透过一群人的鄙夷,他感觉与长老之位越行越远。    佛见笑,你给我等着。    哎!等着就等着吧!只是没想到报复来得那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