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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彝淡然一笑,问道:“哪个龙?”

龙猫霸气横生地道“龙王的王。”

山仙眯着眼睛笑道“龙这个姓不是谁都可以姓的。比如先皇和当今陛下,曾经坑杀岐山国三十万二千名将士,其中便有个闻风丧胆的火龙军。据说陛下半夜听到一丁点声音都会被吓醒,以至于晚上睡觉身边都有一位剑客手持君青剑站岗。后来索性下令不允许百姓再姓龙,据说都改姓冯或者龚了,难道龙兄是火龙军的后人。”

“这倒不是。”龙猫尴尬地握着琥珀色的酒杯,目光灼灼如炬地注视着杯中的琼浆玉液。

山仙煞有介事地道:“那龙使君可真是大胆。使君难道不知道当今陛下大兴文字狱吗,使君刚刚在杨使君那里说的一席话,抑扬顿挫,若他当真去翻了晋律,看到宫花邢是对付宦官和的一种刑法,知道使君在诓他,可如何是好。”

司马衷嘿嘿一笑,握着酒杯沾了沾唇,道:“开玩笑了,小郎君别那么认真嘛。龙某身手敏捷,多次救了陛下,被封为小黄门而已。陛下信龙某也不会信那些趋炎附势的小人。”

山仙笔直地站着身,盯着他道:“哦,小小黄门就能号令天下,威震八方。适才又不畏强权救了在下朋友,着实令人倾佩。请受在一拜。”言毕,右手搭在左胸前,深深鞠了一躬。

鞠躬,是外来使者面见大晋帝皇的最高礼节。

化名“龙猫”的司马衷急忙扶住,慎重回了一礼:“不敢当,不敢当。足下既已知道龙某的身份,心照不宣,心照不宣就是了。”

桓彝举着竹箸,左看看又看看,满眼的无法理解:“二位在说什么,什么号令群雄,威震八方的,说的谁呀?”

司马衷边给山仙倒酒边道:“说龙某呢,龙某将来打算投军入伍,成为威震八方的大将军呢。”

山仙白皙的脸上泛起了一朵红晕,像在暖玉上抹了胭脂似的“真没想到龙使君和山某一样,山某从小的愿望也是当将军上阵杀敌呢。”

暗黄的烛光下,司马衷举起眼前的酒杯“来,为某的愿望干一杯。”

“干杯。”桓彝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司马衷喝完杯里的酒,示意身边的近侍呈上怀里抱着的君青剑,笑对山仙道“满洛阳城都在传令堂去世,山小郎君推迟了挂坠拜师的日期,这个,便当是送小郎君的礼物了。”

山仙停下剥龙虾的手“为何要送山某剑。”

“宝剑赠巾帼,希望将来你我同朝为官,同仇敌忾。”

司马衷嘴角扯起浅浅的弧度,落在身后的近侍的眼里,只当是他主上在变相勾搭人,所以他眉毛一拧,将君青剑抱得更紧了,不乐意地道:

“使君,这剑可是您的贴身之物,铸剑名师赭砚君的第一件作品,随您出生入死这么多年,轻易不给人观看。属下不明白,使君今儿个为啥要赠予他。”

“阮修,听话,把剑拿来。”司马衷吩咐道。

那名唤阮修的近侍翻了个白眼,抱起剑就往一边走。

山仙客气地摆摆手,讪笑道“使君,算了吧,想是山某与这剑有缘无份。”

司马衷严肃道:“那怎么行,说出口的话,怎能不作数”

山仙不好意思地笑道:“可山某只会些三脚猫的功夫啊。”

司马衷又推荐道:“那山小郎君想不想学更精湛的武术呢,龙某认识一个人,是雪山派的宗师赭砚仙君,某可以修书一封,送小郎君去他那习武。”

山仙犹豫了一下,陷入了沉思,她记得裴浚的叔叔裴楷也在雪山求仙问道,莫非……

桓彝指尖敲敲桌面,笑道:“龙使君,像山小郎君这样的人,可是有婚约在身的。”

山仙也犹疑道“可不是呢,而且家君也不会让某入朝为官。如今的朝廷,表面上风平浪静,实际上暗潮汹涌。”

司马衷幽幽道:“山小郎君消息还挺灵通的。”

“当然,听说当今陛下还无子嗣,不知道是不是那方面不行,每三年选那么多宫女入宫,也没听说谁受了宠封了妃,这样下去这皇位坐得肯定不稳。指不定哪天就改朝换代了呢。”

山仙喝多了酒,整个人都飘飘欲仙起来,一只脚翘在椅子上,长袖一撸,端着酒罐子就咕咚咕咚喝起酒来。

司马衷端着酒杯有点哑口无言。

“唉,不说了不说了,也许咱这陛下是个断袖呢。指不定哪天搞出个男皇后……”山仙大咧咧地揽着司马衷的肩膀醉醺醺地笑。

司马衷脸色一黯,英挺的鼻翼颤了颤,捏着酒杯的手紧了紧,哑巴吃黄连一般闭了嘴。

气氛一度十分尴尬,桓彝暗中瞅了山仙一眼,打圆场道:“桓某记得晋律有一条是不得妄仪朝政。吃饭吧,菜都凉了。”

“不要,某就要说……不说完我心里不痛快。”山仙回到座位,满满地倒了一碗酒,才端到嘴边就被司马衷夺了开去。

山仙伸手去够,都被他挡了开去,凤眸一沉,厉声道:“你给我……”

司马衷将酒杯举得更高了,山仙急了,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抱着司马衷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泪:“我就想喝点酒还不行吗,呜呜呜,我委屈……。”

司马衷有些手足无措,慢条斯理地道:“好好的,小郎君会有什么委屈。”

“我当然有委屈了。”山仙拍打着桌子,从桌上拿起一根干净的竹箸敲着手心,叹了一口气,“你说我为什么这么惨啊。稀里糊涂的就被赐婚,那杨文宗他爹是个卖国贼也就罢了,至于他嘛,就是个淫贼。你说这陛下是瞎了狗眼还是见不得别人好过啊,他自己独守空房空虚寂寞冷就算了,又不是天上的月老,乱拉什么红线啊,想让两家缔结秦晋之好窝里斗么可偏偏为什么是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