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何川生产,裴宴便带回来一个不好的消息。
何川听完沉默了许久,她才开口:“会有危险吗?”
“张家堂离我们也仅有百里,如果这件事情不妥善处理,恐怕后患无穷。”
裴宴也是接到消息,说百里之外的张家堂被洪水淹了,房屋倒塌成片,连带着各种疾病都出来了。
“那非得让你去吗?”
何川心里不舒服,她不是自私,只是她怕,怕他有危险。
“皇上来的信,毕竟从京都出发的话,路途遥远,几个武官都驻扎在外,怕来不及,”裴宴安抚她,“我从这里出发,只是帮忙护送粮食而已,不会有危险的。”
他也不想在这个时候离开她,毕竟她生产在即,原本说好这段时间在家陪她的。
“那你去吧,”何川闷声道,“注意安全。”
裴宴见状,心里不忍,只得摸摸她的头发,保证自己快去快回。
三天后
裴宴接过来何况递过来的一块儿干粮。
随后环顾四周:“道路已经清理干净了?”
何况席地而坐:“是,姐夫,已经全部清理完毕。”
“好。”
其实一开始他并不知道何况跟来,是他巡视得时候发现有个人鬼鬼祟祟的,抓到一看才知道是何况。
原本裴宴是想让何况回去的,但是何况说什么也不走,这才勉强让他跟着。
干粮有一些硬,都是一易保存的东西,这次带的是带军打仗带的牛肉干,还有一些大饼。
士兵们都烧了开水,一人一碗泡在里面就着吃下去,但是裴宴一向不太喜欢那样的吃法。
所以他就这样吃完喝点水。
何况看了看他,随后开口说道:“姐夫,那路上的石头有人为砸过的痕迹。”
他的声音很轻,裴宴闻言点了点头。
树林里的夜晚很安静,甚至连一丝虫鸣都听不到。
士兵们架起了几处火堆,偶尔有噼里啪啦烧柴的声音。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到了后半夜的时候,裴宴眉头微皱,他睁开眼睛。
随后就看到了有一批黑衣人正在慢慢的靠近。
黑衣人虽然脚步很轻,但是踩在树叶上的声音已经让他们习武之人足够察觉。
何况也悠悠转醒,看到那些人,瞪大了眼睛,随即拿起防身用的剑扬声喊了一声:“什么人?”
那些士兵们也都惊醒,抄起家伙,站了起来。
黑衣人明显没有想到的,会把人那么快就给惊动了,但是他们也是很快就镇静下来,一个个手里拿着长剑。
裴宴看了看这大约有二十几个人,一个个穿着夜行衣,脸上遮着黑布。
“我们不想杀人,我们只要粮食,”
裴宴微微勾唇,到真是像一群为了粮食而不得不出来抢劫的流民。
何况拿着长剑:“粮食?你们可知这些可是朝廷送到张家堂的赈灾粮。”
“我们不管是不是赈灾粮。我们一家老小都快要饿死了,我们顾不了别人,我们只知道这是粮食,能够让我们接着活下去的粮食。”
有黑衣人大喊着说道。
“所以你们就不顾张家堂百姓的死活了吗?再说了你们要这么多粮食也吃不完,”
“况且之前就已经被你们截了一回了。”
“这天灾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过去,我们难道不需要粮食备用吗?如今庄稼绝产,所有的人都没有了吃的,我们必须要把粮食屯起来。”
裴宴静静的听着。
为首的一个黑衣人拿着长剑在那比划了一下说道:“若是你们不想死就赶快离开,我们也不想杀人,我们只是普通老百姓,”
“我们只要粮食!”
裴宴向前走了两步又声说道:“你们要粮食是为了活下去,那别人呢?你们把赈灾粮给抢了,那就让张家堂的那些百姓们置生死于不顾了吗?”
“你们是百姓,他们也是百姓,你们抢了他们的粮食,难道他们就活活该等死吗?”
那黑衣人面面相觑,随后为首的那个黑衣人梗着脖子说道:“我们管不了那么多了,若是有来生,那我给他做牛做马,但是现在,我上有老母,下有妻女,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了。”
何况:“你难道不觉得好笑吗?之前你们已经抢走了几十万担的粮食,现如今告诉我,他们要饿死了。那些粮食呢?”
正是因为赈灾量屡次被抢,皇上才会想到让裴宴压粮,只不过他没给何川说,怕她担心罢了。
黑衣人被呛了一句,哑口无言。
“既然你们不走,那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
那黑衣人一个个拿着长剑。
何况把剑抽了出来,这边士兵们也拿着,蓄势待发。
顿时刀剑相对,寒光乍现。
“这样吧,我与你们做个交易。”
裴宴说着伸出手压了压何况的剑。
何况也没有放松警惕,紧紧地盯着那些黑衣人,手下的剑慢慢的放下了。
那黑衣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后有一个开口说到:“什么交易?”
“现在你们把粮食抢走了几十万旦,还杀了之前运送粮食所有的官兵,”
“这本是灭九族的大罪,但是念在你们也是为了生存,只要你能把粮食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们一条生路。”
“或者,”他说着眯了眯眼,轻启薄唇,“把你们的幕后之人交出来!”
那黑衣人就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仰头哈哈大笑:“你以为你是谁,老子杀就杀了。”
“还有什么幕后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眼看着都要活不下去了,老子还管他灭什么九族,那些官兵也是该死,护着那些粮食不放。”
裴宴冷眼看着他:“那既然如此,你到说说,是什么样的流民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够杀得了朝廷精深精心培养的士兵,”
“冒充着普通百姓的名头借机杀人,今天倒要看看你们是何方神圣。”
那黑衣人没想到他话题转的那么快,一时愣了。
“大哥,别跟他们废话了,咱们动手吧。”
旁边的一个人开口说道。
为首的那个黑衣人心生警惕。他看了看对面为首的男人。
上头没说这一次送粮食的是什么大人物啊?
可是看着这男人气宇轩昂,吐字说话都带着一种威严,倒也不像是等闲之辈。
虽然穿的衣服布料很普通,但是这男人看起来很不简单。
“我们就是普通流民,为了生活才出来干这种勾当,既然大人不愿放我们一条生路,那我们就算同归于尽,也要为我们家人拼的一条生路。”
“杀!”
随着那黑衣人的一声令下,他身后跟着的二十几个人都拿着剑带着杀气冲了上来。
何况和士兵都陷入厮杀之中。
火光一闪一闪的,被剑气险些扑灭。
裴宴凝眉看了看,这些黑人一个个步履轻盈,哪里像是普通百姓的样子,分明是一批训练有素的杀手。
虽然刚刚话语之中尽显粗鄙,但是为首那个黑衣人说这些话的时候倒显着有些死板,更像是现学的。
看来现在隐患还真是不少。
裴宴拔了剑就冲进了这片厮杀之中,他与为首的那个黑衣人纠缠着。
那黑衣人武功也不错,竟然能接下他的招数。
两个人大战了好几个回合,还没分出胜负。
“大人,你放我一条生路,我就放你们走。”
裴宴冷笑:“放你一条生路?我今日还要看一看,到底是什么人敢截赈灾粮!”
那黑衣人嘴上求着饶:“大人,你就算现在回去那也是加官进爵,何必为了这一些粮食与我等纠缠不清。”
“加官进爵?加官进爵也没有亲自拿下你们这些盗贼来的痛快。”
裴宴说着,一举一动都带着杀气。
那黑衣人慢慢的体力不支,有些招架不住了。
裴宴拿着剑步步紧逼,黑衣人节节败退。
其他的黑衣人也跟着那些士兵厮杀着,整个树林里也充满了血腥味儿。
一场恶战下来,士兵们或多或少的都有了些伤口,不过幸好没有损失一人。
何况跟没有受伤的士兵把活着的几个黑衣人绑了起来。
楚林墨亲自用剑挑下了那为首的黑衣人的脸上的黑布。
是一个年轻的男人面孔,倒是有几分俊朗,只不过有一条伤疤,大约有一根手指的长度在左脸处。
“流民?我倒不知这样一群训练有素的杀手,有一天也能自称流民。”
为首的黑衣人,面色阴沉,有些不服气。
他闻言也不说话,只是紧紧地咬住牙关,背挺得笔直,大有宁死不屈之势,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们只是为了粮食而已,我们也不想杀人。”
“不想杀人?”何况冷笑一声,“到了现在也不肯说实话,不想杀人?你可知你杀的都是什么人?他们都是两袖清风的清官,你们口口声声自称是普通百姓,却是坐着杀人放火之事,你们还有脸自称是百姓。”
裴宴一想到皇上心中写的,竟然还有他熟知的两个清官,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何况知道的不多,但是他知道这些人都是坏人就是了,士兵把那些黑衣人都绑了绑在一起,最后看站在裴宴身边,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黑衣人首领。
“大人,这些人应该怎么办?”
其实这些人死不足惜,但是要顺着他们继续查下去。
所以这些人暂时还不能死。
裴宴冷声:“把他们押解回京。”
“是,大人。”
裴宴招招手叫来了几个士兵,把那些黑衣人赶到马车旁,把他们都绑在马车上。
那个黑衣人首领躺在有些软的马车布袋上,随即皱眉。
“这些根本就不是粮食!”
何况闻言嗤笑一声。
那黑衣人首领顿时觉着自己上了当,他懊恼的大喊:“卑鄙无耻!”
他们原本还想着朝廷那么大胆,赈灾粮刚被抢,新的一批就运了过来,原来是这样。
何况有些看不惯了,他走过去掐着那黑衣人的下颌。
“卑鄙无耻?你也不想想自己干的什么勾当,赈灾粮都敢抢!”
“我看你是嫌活的长了,怎么有,怎么有你这种人,至他人生死于不顾,抢了赈灾粮,张家堂的百姓怎么办?”
那黑衣人的下颌被何况紧紧的掐住,他动弹不了。
他的脸涨得通红:“老子管不了那么多。”
何况:“是,你管不了,真不知道这世上怎么会有你们这些这种人。”
他说着就狠狠地甩开了他的下颌。
何况走到裴宴身边说道:“姐夫,想必此时朝廷已经把粮食送到了张家堂,那我们现在……”
那黑衣人听到,又想开口大骂,却被旁边的士兵随便扯了个布条子塞到了嘴里,此时也只能支支吾吾的叫喊着。
“江北应该已经把粮食送过去了,我们带着这些人先回去,然后再去支援张家堂那边。”
何况点点头。
裴宴看到他的肩膀:“受伤了,先去包扎一下。”
何况挠挠头:“不碍事,我现在总算体会了一把当大侠的感觉。”
裴宴笑笑:“你姐可不知道你来,这次回去,你就老老实实的去船远行。”
何况只是笑笑,摆手跑去包扎伤口了。
一行人打道回府,车上绑着一些黑衣人。
那些黑衣人虽然知道自己上了当,被押解到京都之后,也算是回天乏力了。
……………
张家堂
“臣等参见几位大人。”
张家堂一带所有官员,纷纷下跪叩首行了大礼。
江北一身劲劲装,身子挺直。
“诸位大人请起。”
他说着上前几步伸手扶起为首的张家堂的张县令。
张家堂地区的县令已经有五十多岁的年纪了,为官也有二十多年了。
担任张家堂大约也有十年了,这张县令也算得上是两袖清风。
在张家堂一代百姓们也是人人称赞的,所以朝廷也就一直把他留在了这里,只是如今在见到竟然瘦的一把骨头。
想来也是这次天灾让他老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