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旁人看来，这是张予言愿意拿城主的位置和神雕大侠换爱人的七天生命，但是在杨过听来，却听出了更深层次的威胁。张予言这一手，不仅仅是恳求，还是威胁，用整个白乌县的百姓性命威胁。但是张予言就聪明在不明说，只是暗暗点出，告诉杨过这是救一万人的机会。

在场只有杨过听出了话中的意思，所以就算杨过现在要杀张予言除后患，也不会被百姓理解。而如果不杀张予言还不和他进行这个交易，杨过和张予言相处不久，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

张予言也是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单单是一座城的权利，杨过看不上也不想要，像杨过这样的隐居大侠，就算把整个天下放在他面前，他也不会动心。但是大侠必定碍于面子不能见死不救，林初雨一人可能不够，张予言就暗自把所有人的性命拉了出来。生活在阳光普照下的张予言从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用别人的性命去做威胁。他不知道杨过如果仍旧坚持不答应的话，自己能不能下得了手。他内心无比渴望林初雨活着，甚至这种渴望已经隐隐地盖过了几十年教育下养成的温良理性和道德。

其实从准备这么做开始张予言就一直在拷问自己，良心的谴责每每让张予言犹豫，但是一想到林初雨危在旦夕就又坚定下来。他之所以一直不肯告诉老罗和林初雨救命的方法是什么，就是怕他们也承受这份良心的谴责。

有时候，成为坏人是没得选择的，一边是亲友，一边是无辜的人，张予言既不高尚也不伟大，他也自私，也彷徨，但是却不胆怯。丛林这条路原本就是黑暗的，血腥的，再如何粉饰都是违背道义的，与其在之后被自己的妇人之仁害死，不如现在就摆正心态。在这个世界里，好人和坏人都有机会活得很有信仰，唯有犹豫不决者会时刻接受拷问。活着，张予言心中这两个字替换了曾经的好人标签，是的，无论好坏，他只想活着。

脱离了社会背景去谈论好坏都是无用的，杨过手上有多少人的性命，但在这个世界的规则下，他是好人，是大侠。丛林不是现世，所以这里的好坏标准也和现世不一样。活着在这里比好坏更重要。

杨过接过雕爷拿过来的令牌和玉佩，转身对所有人说：“你们的城主决定用这座城换取他爱人七天的性命，现在城里的各级照旧，过些日子我会派来新的城主。”

所有人都热烈地鼓起掌来，张予言也激动地攥紧了林初雨的手。少有的，林初雨什么话也不说，任凭他就这么抓着自己，心里反而很温暖。

杨过走到张予言的旁边，用内功传音说：“虽然我不喜欢你的方式，但是交易达成。”

张予言不会什么内功传音，只得说出声来：“其实我也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