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七十八章:愚者——炼金术师(1 / 2)型月年代首页

从空中鸟瞰呈C字型的圣玛格丽特学园校舍后面,位于连结校舍与中庭小门的三阶石阶——

少女端坐在那里,豪华的洋装裙摆摊开。炼金术师呕心沥血的回忆录——那本金色书本自然而然地垫在臀部下方,握住小小的拳头“嗯……”、“这样啊”喃喃自语。仿佛刚刚夜月幻突然走了都被省略了一样。

各种颜色的蝴蝶还是在她身边飞舞,再加上几只从那个小森林里跑出来的松鼠,一面探头探脑,一面爬到维多利加的肩膀和头上。为了抢夺一颗果实,头上的两只小松鼠开始打闹起来。维多利加似乎完全没注意,继续沉溺在思考之中。

有个高头大马的男子穿过花间小径,突然现出身影。看到维多利加独自一人,他便迈开脚步接近。

“喔、小姑娘,你在这里啊。”

木匠漫不经心地接近,一屁股坐在维多利加身旁。石块砌成的阶梯开始摇晃。维多利加像是被吓到一样张开绿色眼眸,看着身边。毫不在意的木匠对着维多利加露出笑容。

两人坐在一起,身材的大小差异令人惊讶,简直就像巨人与妖精一般。木匠从口袋里掏出揉成一团的纸,在手上吐了几口口水,然后将纸摊平。

上面画着精细的图——那是时钟塔的测量结果。

“嗯,辛苦了。”

维多利加像个小女王一样点头,接下那张图。木匠脸上瞬间浮现惊讶的表情俯视维多利加,然后抱着肚子开始大笑。

“哈哈哈哈!真是了不起!竟然说‘嗯,辛苦了。’真有趣的小不点。对吧?”

用刚才抹过口水的巨大手掌,在维多利加的头乱摸一通。维多利加如第一次被人类摸到的猫咪,愤怒地跳了起来。连滚带爬地逃到楼梯的最上面:

“别、别别、别碰我!”

“喂喂!小姑娘,你不下来我可没办法说明喔。”

没办法的维多利加只得战战兢兢地走下石阶。

“……没有碰到发条室里的东西吧?”

以很不高兴的低沉声音,以及带点担心的模样发问。木匠点头答道:“是啊。”

“可是,为什么对这件事这么在意呢?”

“因为那个工作室至今仍然藏匿着怪物。”

“嗯……?”

木匠偏了偏头,然后点头像是在说算了。接下来以震耳欲聋的声量开始说明时钟塔。

或许是听到声音,塞西尔老师从花坛另一头露出,发现维多利加之后便往这边接近。

“听好了,小姑娘。经过测量之后所得的结果就如你所见。我认为应该是如此的线,就用蓝色画出来。黑色画的是实际的时钟塔。之前的确觉得有点怪异,但是实际测量之后真的很惊人喔。嗯……”

突兀地来到两人身边的塞西尔老师看着那张图(突然就冒出来了,poi):

“唉呀,这是时钟塔?嗯……?正中央的四方形是什么?”

维多利加仿佛习惯了塞西尔老师的突然出现,也没有吃惊,而是低声回答:

“恐怕是给基督教徒用的密室吧。”

歪着头的老师还想继续发问,夜月幻穿过花坛走了过来。塞西尔老师注意到,正准备打招呼……但看到维多利加摇晃着荷叶边往前走,便急忙追上去。

“你要去哪里?”

维多利加愣愣地回头:

“哪里?时钟塔。”

“去那里做什么?”

“揭开谜底。”

“……”

不理会发愣的塞西尔老师,维多利加继续说:

“你知道吧?在超过二十年以前,在时钟塔炼金术工作室里制造黄金,讨好国王与王妃的利维坦之谜;以及他在遭到皇家骑士团的毒箭射中之后消失无踪的真实下落;还有从那个时候开始,在工作室里发生的神秘杀人事件。在从内侧反锁的工作室里遭到杀害的人,他们不是学园的学生或职员,不知为何都是旅行者或是非法入侵者。然后……”

“多次死人的安监。”

回头望向维多利加的方向。维多利加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张开樱唇“呼……”打了个呵欠。

“之所以会有许多与时钟塔有关的诡异怪谈,我认为有两个理由。一个就是因为怪异的炼金术师,有一段时期的确曾经待在这个建筑物里;另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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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时钟塔的大门,一行人——维多利加与夜月幻、塞西尔老师与被找来的古雷温和两名部下,加起来一共七人——在阴暗的走道缓缓前进。昏暗的环境只能朦胧地看到彼此,飞舞的尘埃落进眼里。

听到维多利加沙哑的说话声或近或远,不可思议地响起:

“另一个,我推测是由现在你们感受到的‘某个感觉’造成。”

“某个感觉?”

塞西尔回问:

“你们感觉到脑袋昏昏沉沉,类似压迫气息的感受了吗?”

听到夜月幻突然这么说,一行人看着彼此。

一踏进时钟塔,才刚走在走廊上,就会感觉晕眩,身体的平衡感也变得怪怪的……

“我请人正确测量这座时钟塔,结果就是这张图——我的推测是正确的。请看。”

维多利加停下脚步,靠着窗口射进的朦胧光线把图展示给大家看。一行人都凑了过来。

上面画着怪异的建筑物。正中央设有发条室的细长圆筒型钟塔。以蓝线画出的是座普通的塔,可是黑线则是……

歪七扭八如同恶梦的怪异时钟塔。像是被巨大的手抓住压扁揉捏,仿佛立刻就会崩毁、倾颓。

塞西尔老师喃喃说道:

“啊,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完全就是一个小孩子的样子啊,有这样的老师我都感到悲哀。

“蓝线是原本该有的模样,黑线则是实际的时钟塔。你们懂了吗?之所以会有这种怪异感觉,就是这个原因。也就是说时钟塔是盖得歪歪斜斜的。一到走廊就感到头晕目眩的原因,只要看这张图就可以揭开谜底。

“你们看,这个走廊的地板和地面并不是平行,而是略微倾斜,不仅往前倾斜,而且还由右往左倾斜,让人看来似乎是直线延伸,事实上却是逐步蛇行。越往前走,走廊的宽度也越来越窄,这是一种让它看起来比实际长的手法。也就是说,眼睛看到的东西与身体的感觉截然不同。因此会感到不舒服也是很自然的。”

塞西尔等人面面相觑。

维多利加握着那张图继续往前走,转过转角走上楼梯。

“然后就是这个楼梯。我和塞西尔来的时候,塞西尔突然在这附近跌倒。”

塞西尔老师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哈哈……”的,完全就是想蒙混过关吧,一定是吧,一定!

“听好了,这个楼梯也是故意盖成歪的。就常理思考,每一阶楼梯的高度一定是固定的,但是这里每一阶楼梯的高度都有微妙的差距。因此在上楼的时候就会不小心绊到而跌倒。而在二楼窗外有人影走过也可以用歪斜来说明。懂吗?实际上这个二楼比我们的感觉还要低。我们以为已经上了楼梯,可是因为先前走过的走廊是缓缓朝下,因此这里是位于此原本的二楼还要低的位置。从窗外走过的人是那个高头大马的木匠。不是鬼,也不是巨人。”

维多利加走上楼梯,在发条室前停下脚步。

门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打开了。

维多利加边走进房间边说:

“无人的房间门却会打开,也是因为相同的理由。知道了吧?只要有人来到一楼的走廊,这个门就会打开,恐怕是因为歪斜的摩擦所造成的。至于放在地板或椅子上的东西会自己移动、掉落,如果用地板是斜的来解释就说得通了。”

维多利加要塞西尔老师把眼镜拿下来放在椅子上。

在所有人的注目之下,眼镜慢慢滑落到地面。

发条室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房间里依旧阴暗,只听到巨大发条转动的声音。

叽叽叽叽叽叽……

缓缓横越过上空的巨大钟摆,刮起令人毛骨悚然的风。

以不可思议的表情喃喃说道: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把房子盖成这副模样?”

“很简单。再看一次图。”

维多利加摊开图,指着其中一个地方——有个小小的四方形。

那是蓝线图里面没有的房间。但是在歪斜的黑色时钟塔里,发条室的隔壁有个小小的四方形空间。

“把塔盖得歪歪斜斜的理由,我猜就是为了在这里做一个密室。一点一点掩饰着高度与角度,就是为了确保原本不存在的空间。”

“为什么?”

维多利加回答:

“恐怕是为了藏匿基督教徒。”

慢慢回头盯着那个应该不存在的房间在图上的位置。

那是——

在巨大的黑檀桌另一头,在毫无色彩、一整片灰色的工作室里面,唯一有着颜色鲜艳的彩色玻璃的位置。那是色彩鲜艳的花朵恣意绽放的图案。在众多的黄花、紫花当中,只有一朵鲜艳的红花。

“原本在中世纪建筑的寺院以及住宅,都会设有密室或是伪装为封死窗户的密道等机关。这个学园从中世纪开始,一直被称为苏瓦尔王室的‘秘密武器库’,据说有许多东西都在这里匿迹、保管、开发。未来的武器、不能存活的人物,以及秘密的资产……我怀疑学园里面不只是这里,另外还有好几个密室。”

维多利加的话让一直保持沉默,屏住气息像是要隐藏自己的古雷温轻轻啧舌。额头冒出冷汗,恨恨地瞪视娇小的妹妹。

维多利加则是轻轻瞪了古雷温一眼。警官先撇开视线。维多利加继续说:

“恐怕这个时钟塔在中古世纪,也如同此的秘密用途吧。可是到了近代,除了部分人以外,几乎都忘了有这回事吧?言归正传,在此我们要思考‘黄金’的问题。时间回到大约五十年。一八七三年底。在那一年死去的非洲人与他们的歌,还有在歌词里的‘黄金’。”

维多利加这么一说,突然用力踢向身旁夜月幻的小腿。

“喂喂,维多利加,你就不能改改这个习惯嘛?”

“哼,幻,你来唱歌。”

“咦?唱什么?”

维多利加不耐烦地摇晃肩膀:

“那还用说,当然是那首非洲之歌。”

“好的。”

夜月幻抬头挺胸,两手扶在腰上,低声开始唱了起来。没如同同歌剧演员的磁性嗓音,也没有音乐家专业的演唱技法,知道淡淡的,淡淡的,唱出:

“非洲人说。

‘走着——走着——走着!

直到母鸟鸣叫为止!

直到星星从破掉的屋顶掉下来为止!

利、脱拉、路拉、路—!

即使在梦中也要

走着——走着——走着!

利、脱拉、路拉、路—!’

非洲人从遥远的地方

走着——走着——走过来。

‘走着——走着——走着!

利、脱拉、路拉、路—!’

非洲人从海的另一边

划着船——划着——划过来。

‘划着——划着——划着!

可爱的姐妹,还有父母!

血肉廉价、面包昂贵,继续划!

利、脱拉、路拉、路—!

黄金与黑色的皮肤

划着——划着——划着!

利、脱拉、路拉、路—!’

非洲人在灼热大地

跳着——叫着——消失了。”

大家默默看着夜月幻,好像吓了一跳。维多利加代表大家说道:

“幻,我之前就这么想……你的歌倒是唱得‘异常’地好。”

喂喂,不要以为我听不出你加重的字音啊!

维多利加完全不理会夜月幻,继续说道:

“这里浮着几个混沌的碎片。大约从五十年前在村里开始传唱的非洲人歌谣,歌词里出现的‘黄金’。他们究竟来自何方,又是什么原因让他们‘走着’、‘划着’来到这个村子?‘黄金与黑色的皮肤’指的又是什么?而他们最后‘叫着’然后‘消失了’……可是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塞西尔老师看戏看的起劲,但一问到问题,几人就互看一眼。

“这个……”

“还有我们知道他们在哪一年的年底死去,被埋在村里的公墓。在这里必须要想起一个历史,就是一八七三年是哪一年?”

维多利加面露得意的微笑:

“这一年隐藏利维坦恐怖阴谋之谜,可以证明他绝对不是靠着炼金术制造黄金。各位回顾一下历史,一八七三年是——”

维多利加的话到此中断。闪着冷酷的绿色眼眸似乎凝视虚空某处,继续说下去:

“——接续在新大陆之后,非洲大陆掀起淘金热的那一年。”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气,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