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酒，睡迷了？”林芷重复着六指的话，她感到荒谬，谁能相信，就是这些寻常的酒坊，竟然能让那些兜里没揣几个铜板的酒客，饮了几盅酒，就睡迷了，乃至失踪数日？

“那些酒客的家里人怎么说？”林芷不相信，那些酒客在失踪几日后，家人还能接受这样的借口。

“呵，”六指竟是笑了下，“除了铁老三和周家的，其余几个，都是光棍。无牵无挂。”

林芷摇了摇头，不对劲，简直是太不对劲儿。

仿佛这沙镇有只看不见的手，将这些酒客逐一挑选，挑选那些即使突然消失，也不会掀起丝毫波浪的人。

会是谁要这样做呢？

林芷首先想到了那个已经倒了的沙府。

不，不会是沙府。

林芷又否定了这种可能。

韩沙两府并肩沙镇数年，这么做，对沙府没有一点好处。

更何况，那日见到的沙婉儿，亦俨然不是昔日千金小姐之貌，那么无论沙府是否真的在一夕间覆灭，如今的沙镇，沙府已失去了曾经只手遮天的能力，也断然不会有人从沙府进酒。那么，这些酒坊……

“六指哥，”林芷忽然拍了下额头，她似乎才想起什么，“这些酒坊都有他们自家的酒窖吗？”

六指怔了，“这我怎么好问。”

他说的是实情，酒坊里的酒从何而来，向来是各个酒坊的秘密，就像其他酒坊不知杏花林的酒从何而来，六指，自然也不会知道那些酒坊的酒，是自家酿的，还是和杏花林一样，有特定供酒的酒窖。

“飘香坊，清平楼……”林芷对这几家酒坊有些印象，她记得，这些酒坊，是自从杏花林的生意变好之后，才陆续开的。

也就是说……

“六指哥，你今儿也累了。先去歇息吧。”林芷说道，她需要将脑子里那些纷乱的线索捋一捋。

六指点了点头，能打听来的，他都去打听了，此刻，他也知道就是自己坐在这里，帮不上林芷什么，“小林子，我去睡了，有什么需要六指哥的，你言语一声。”

“好。”林芷应道。

于是，林芷独自坐在酒坊内，她凝视着桌面，那被六指擦拭掉的点与线却是印在了林芷的脑中。

她的手无意识的在上面画着，在杏花林生意好了之后，这些酒坊……

这些酒坊！

林芷想到了某种可能。

她几乎要将六指再从后院叫出来，让他立刻前去打探。然而，此刻已近子时，无论什么事儿，都只能等到明日再说……

林芷为自己那个念头感到骇然。

她希望这不是真的。

总算捱到了天明，林芷这一夜几乎就没有合眼，她脑中的那个猜想太可怕，但是，她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那个念头。

“六指哥！”总算看到了六指的身影，林芷开口唤道。

她在酒坊里似乎等了很久，其实，六指是这杏花林里，除了林芷，最早来酒坊的人。

六指看到林芷，并不觉得意外，只是抻了抻袖子说道：“小林子，今儿让你六指哥去打听什么？”

“六指哥，我是这么想的……”林芷小声说道，似乎她所说的，是一件惊天的秘密，即使在杏花林，除了六指，其他人也不可知晓。

果然，六指听到林芷的话后，他抬头定定的盯着林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