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廖凡的声音很沉稳，稳得像是一块电子表，丝毫不差的计时，没有任何波动，听不出丝毫情感。

只听他继续说道：“王先生是么？您是改变主意，打算来赴宴了么？”

我想了想，还是拒绝道：“没有。我只是想打电话问一下，叶先生这样的大人物，为什么会想着请我吃饭。”

“你自己心里清楚。”

即便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叶廖凡的声音依旧平稳，就像是在读课文，听不出丝毫威胁的意味。

但我却皱起了眉头，越稳的人，一旦愤怒，就越容易被冲昏头脑，就跟老实人发起飙来谁都挡不住是一个道理。叶廖凡此刻的平静，也意味着他内心认为我死定了。

“我们还是把话说明白为好，”我继续试探道：“我心里还真不太清楚，希望叶先生能挑明。”

叶廖凡波澜不惊的说道：“几天前，你驱使狐妖，吸干了我儿子的三阳之气，致使他暴毙而亡。这事，你认不认？”

“嗯？”我有些好奇的问道：“这事你是听谁说的？”

叶廖凡说道：“你是奇人，我身边也有异士。以往我不信这些，秉着有备无患的想法，养了几个吃干饭的家伙，没想到其中还真有一位高人。咱们也别绕弯子了，这事你认不认？”

我叹了口气，说道：“不认。你这句话，从一开头就错了。”

“哪错了？”叶廖凡似乎很好说话，竟然认真反问我。

我说道：“头一句就错了，不是我驱使狐仙，是你儿子去撩拨狐仙，因此被她给吸干了……说到底，这事和我没关系。我有试图阻止过，但不能得罪仙家，你若真要怪罪，那就去找仙家对质吧。”

叶廖凡沉默半晌，忽然说道：“我听说，弟马供奉仙家，先要为其承担因果。黄皮子讨封之所以遭人嫌恶，就是因为当其弟马，要承担它造下的罪孽。既然你是那只狐妖的弟马，轻飘飘一句‘与你无关’，就能轻易开脱？”

不得不承认，这话说得有道理。

供奉关系就是这么不讲道理，仙家结了仇，造了业，都是由弟马来承担。故而，弟马挑选仙家供奉时，同样也是慎之又慎，双方本就是互相挑选，但随着时代变迁，一切都变了味。

弟马借着仙家的力量为非作歹，仙家用着弟马的因果伤天害理，双方百害而无一利。

我沉吟半晌，说道：“那你觉得，该怎么解决？”

叶廖凡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不好说，所以我才请你吃个饭，好好聊这件事。”

难道他根本不爱自己的儿子？

这回答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的下一句话，让我心中凛然：“如果谈不拢，那就只能把你丢进公海里喂鱼了。”

我冷笑一声，说道：“你的意思是，还有谈得拢的可能性？”

“有。我有条件，还有坐下来慢慢谈的余地。”叶廖凡说道。

这话更令我困惑了，到底开出什么条件，能比给儿子报仇更加重要？

不等我询问，叶廖凡就继续说道：“细节需要面谈。现在午饭时间已经过了，请问王先生有时间吃晚饭么？”

这话说得颇为客气，我也升起了和他谈一谈的心思，于是就说道：“有空，但我得带俩人过去。要是不行，一切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