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归又来上班啦。”马三娘走来给陈归碗里丢了个馍馍。
上班一词来自某次陈归出街,之前那尖嘴老头名叫徐真,看见陈归又来这乞讨,便对其大呼。
“不是不吃嗟来之食吗,有些人倒是懂说一套做一套的。”
只见陈归摇了摇头。
“你不懂。”
“我这叫工位上班。”
也是,谁说四处喊姐不是上班?
陈归上班收益也得看行情,有时候行情好,一声姐能拿下一日三餐,虽说也只是馒头米面,但偶尔有些许肉油搭配。
行情坏的时候,一天看不到一个姐,连他唯一的马姐也不曾见到,只能对着路过的徐家老太大呼。
“徐姐中午好、下午好、晚上好!”显然耳背的徐老太是听不见。
然后陈归心想,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为五斗米而折腰。
于是把身前的碗擦了擦收好,走大街上四处找流浪狗打架。
看到一只便跑去抓着流浪狗的瓜子,扯着它在地上一阵打滚,从街北滚到街南,滚到最后,流浪狗都整的四仰八叉躺地上,两眼一翻,白沫子直吐。
但陈归兜里确多了两个包子,一个咬一口,然后把不是肉馅的包子放在了流浪狗肚子上。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陈归不是很喜欢这种营业外收入,毕竟回去还得多洗一次衣服。
回家路上每次都会路过官衙,官衙的老爷名叶正一,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官,不欺民,又干实事,虽然听说叶老爷是土匪出身。
当时正值乱世末,新朝立,当今圣上姓王名熙,开熙治大世,叶老爷一闻大势风向,立刻带着寨里的百八十小弟就招安为官了。
圣上还曾点评叶老爷为“有胆有识,雷厉风行”,赐了块牌匾,倒有那么些味道在里面。
“哟!叶叔,喝茶呢。”陈归不像其他乡亲称其老爷,叶老爷也曾好奇,头一回有人喊他叔。
一问缘由,陈归便说“封建思想使不得使不得。”叶老爷也听不懂,也只好笑笑作罢。
“上完班了?这一身灰,怕是又搁地上打滚咯。”叶老爷摇着他那木椅,小抿一口热茶。
陈归摸了摸脑袋,很自然地走来抓起另外一杯早已凉好的茶,一饮而尽。
“这茶呀,要慢慢品。”叶老爷失笑道。
“知道了,下次一定。”
陈归拔腿跑的飞快,好像有某种不详即将降临。
“欸?爷爷,刚刚是不是陈归哥哥来过了?”
一个六七岁模样的小女娃抱着一盆清水从屋内走出。
爬上山包,太阳刚好落山,落的是对面的山。
余晖照在陈归的脸上,无喜无悲。
“今天的班,就上到这。”
陈归伸了伸懒腰,走进了属于自己的小木屋。
啪,只听屋内一声巴掌声。
陈归又从屋内走出,脸上一个红掌印,显然是给自己扇的太用力了。
“差点又忘记洗衣服了。”
夕阳还在,只见江边一条蹲着的红裤衩子,将一日时辰投进了江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