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将军不必太过介怀。”墨子衿起身而下，从屋檐上来到了徐秋熠身侧，说着又向徐秋熠行了一礼，“郡主已是成竹在胸，不会让人失望的。”

徐秋熠只得点点头，萧玉的手段自己早有耳闻，再见到马场上清明等人，他更是相信这位郡主与众不同。只是墨子衿当日到军营后，因宁王的吩咐，他们到底谈了些什么没人知道，且听闻悯玥在帝都时便是住在丞相府，徐秋熠不禁试探着问了一句：“墨公子与郡主，似乎十分相熟？”

墨子衿微微一笑，并未回答。帝都之事原不是什么秘密，徐秋熠有心来问必不只为那点故事。如今霍扎上各部族面和心不合，此时在这的是悯玥还是安玉自在人心。

“末将是个粗人，不过墨公子当注意些分寸。”徐秋熠郑重其事地提醒道。

墨子衿只是点点头，仍不多说什么，便亦往东院去了。

这边萧玉回到房中，重新看着这一张霍扎琴，只觉像个笑话。半晌，萧玉去拿了包袱，从里头找到当初那枚骰子，想到慕容曦宇，只觉得这人已与自己相隔千万里。拿了这骰子，转身来将那骰子亦扔进了柜子里。

重新坐在琴前，想到过往种种，心里似乎已平静了不少。无论是慕阳还是慕容曦宇，于萧玉而言，都已不再要紧，重要的是，此番回到自己原本应该有的身份开始新的生活，大概对他们彼此而言都比以江湖山水为名相互试探，来得更加洒脱。

许久，萧玉起手弄弦，弹起一曲少年归。

扬鞭千里月同行，一骑马蹄轻。浮萍聚散，春秋来往，白鹭入芳汀。

画桥梦里相寻觅，烟柳唤卿卿。游子归来，而今应是，融雪艳阳迎。

起弦时本应快弦，萧玉却有意放慢了“马蹄轻”，就像在与什么告别一般。曲中转折本是该应着霍扎琴的低沉而悠远，却又穿透千万里却在“唤卿卿”时那么柔，那么轻，那么缥缈，似乎稍不留心就会错过。

“玉儿好兴致。”待得琴音落下，墨子衿心还在其中，但却不敢太过沉迷。

萧玉知道有人听，这一曲弹完又听见墨子衿的声音，才开口道：“进来吧。”

“徐将军可是急得很，你还是让他少操些心吧！”墨子衿并不急着走进屋子，仍只站在门口与萧玉说话。

萧玉闻言，又不见墨子衿进来，心知他顾忌公子身份了，便也不再说话，只起身去找了柜子顶上的一支笛子，往门外一扔，正被墨子衿接住。

墨子衿把这笛子拿来一看，只笑道：“溧阳颜家的笛子，玉儿真是舍得。”

“墨公子倒是识货，前两日霜儿拿它跟我换了别的东西。”萧玉只是淡然地应着。

墨子衿笑了笑：“你在这别院里，藏了不少宝贝？”

萧玉不理会他，手下起弦：“黄金易得，故人难寻。琼露佳酿图一醉。”

墨子衿在门外听得真切，索性便在门外廊上坐下，将笛子一横应声而起：“美酒佳肴蒙相赠。万里之后，当忆今时君。”

萧玉对墨子衿会吹笛倒不意外，当初在他书房时就见那书架上有一支玉笛。只是没想到墨子衿竟能接的上，只道：“想不打墨公子也听这市井之声。”

“不过是恰好听过而已。”墨子衿略顿了顿，又开口问萧玉，“怎的突然想起这送别之音来？”

萧玉心里默念送别二字，自己刚是弹了少年归，此时送的自然是往日了。又想到墨子衿那一句舍临安，心头一时感慨，只开口道：“此处与帝都何止万里，公子用心良苦，我哪敢不领情？”

墨子衿看着手中笛，笑了笑，便吹了一曲故园春。

故园景色时时好，梁间莺歌绕。百花争艳露更娇，杨柳微风且去沐春朝。0404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