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大了,偶尔有点风沙迷了双眼。
白霖觉得今夜的风很大,吹得他心里凉嗖嗖的。
嘴里含着烟头行走在雨夜里,烟头的火光在黑夜里忽闪忽闪。
走出被踢坏了的大门,走出了水泥地的范围,走过了牛圈猪圈,来到车门前,坐到驾驶位置上。
白霖含着所剩不多的烟头怔怔的看着前方发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可是白霖却止不住往下掉的泪水。
生死存亡的时候他不怕,下地狱的时候他不怕。
现在,他觉得自己怕了。
发动车子,缓缓开动,向着来时的方向而去。
来的时候,怒火冲天,一路火花带闪电,誓要让这家人下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走的时候,心灰意冷,慢得如同蜗牛爬,形象在心里开始犹如雪崩般全面坍塌。
女人说的话不知道真假,但是真正听到这样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情,白霖觉得无法接受。
传言是什么?
传言是父亲和这个跛了脚的女人有一腿,闹得沸沸扬扬,他丈夫不堪其辱和白霖的父亲大打出手,然后白霖父亲进了拘留所。
最后发生了撞墙自杀这样一件事。
可女人说的呢?
居然和白霖听到的完全是天差地别。
这样一个结果让白霖如何接受?
开着车,慢得如同龟速。
白霖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这样一件事。
虽然女人有可能会说谎,但是在那种老公孩子都受到生命威胁的情况下,白霖不相信一个山野妇人还敢耍小心眼。
所以,她说的多半就是真的。
可就是这样,白霖越发不能接受,这也是他最终没有动手解决了那家人的根本原因。
如果事情真的是那个女人所说的那样,从客观角度讲,还真不能将所有原罪怪罪于他们。
这该死的理智啊!
一路上,白霖脑海里比来的时候更加的混乱,只是没有那种来势汹汹的怒火,有的只是无限的彷徨,还有感伤。
浑浑噩噩的开着车回到绥城,天已经灰蒙蒙的亮了起来。
车停在了自家门口,白霖坐在车上发呆。
店面还没开门,由于这条街并非在中心地段,又只有白霖母亲一个人看店,因此早晨开门都比较晚,几乎都是八点过左右。
此时不过五点多,自然没有开门。
白霖没有喊自己的母亲开门,他有些不知道怎么去面对。
如果不知道,或许没什么,可是知道了整件事的始末后,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想了想,给王柏成打了个电话,问了一下自己父亲的情况,决定先去看看白书华。
白霖不能接受事情的真相,更加疑惑的是父亲的做法。
王柏成给白书华找了一个顶级的心理医生,虽然白书华的情况没有彻底解决,但是人已经清醒了许多。
白霖来到白书华所在的医院,找到了病房。
一个警察守在门口,看了看白霖,那警察并没有阻拦,之前也看见过白霖的。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白书华所在的一张病床。
白书华躺在床上,脑袋上缠着绷带,在他病床上坐着一个中年男人。
男子西装革履,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文质彬彬。
“爸,”白霖走到近前,蹲在床前,心疼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你爸情绪有些不稳定,不过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男子微笑道。
笑容如沐春风,让人不自觉的升起一股好感。
“谢谢你!医生。”白霖感激的说道。
男人摆摆手,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递给白霖“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有事可以随时联系我。”
“谢谢!”
“好,那我就不打扰你们父子俩说话了。”
白霖目送医生离去,将名片收好,看着床上如同老了好几岁的父亲,心里只觉得无比绞痛。
“爸,你们的事情我都知道了。”白霖坐在床边,轻声说道。
白书华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己的儿子,随即又是一脸颓然,最终化作一股苦涩,只留无奈的笑容僵在脸上。
“如果换作是我,我肯定不能接受的,更何况还像你这么做。”
白书华扭动身子,微微向前靠了靠。
白霖急忙扶着他坐起来。
“经过刚才那个医生的开导,我也想通了。
这么多年了,其他我都不在乎了,现在我一心向佛,唯一在乎的就是你和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