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48章(2 / 2)她唇之上首页

他的目光似能直接看到她的心底。

时之湄别开了眼, “我刚才已经说了。”

“行。”苏域缓慢地松开手,问, “需要张叔送你吗?”

“不需要。”时之湄转头朝外走, “我姨妈会派司机过来。”

临时折腾这么一出,到隋家时已经十点多。

见到姨妈,时之湄特别抱歉, “这么晚了又来麻烦您。”

“没事,本来明天也要过去接你。”隋瑗关切地问, “跟苏域吵架了?”

时之湄闷闷地嗯了一声。

满腹委屈,她本想跟姨妈倾诉,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姨妈跟容蕴阿姨关系这么好,要是节外生枝,影响到苏域就不好了。

隋瑗劝道, “尽量不要吵架,跟不在乎的没必要,在乎的又实在伤感情。”

壁灯昏暗的光照在她脸上,所有的疲惫和憔悴都一览无遗。

时之湄反过来劝隋瑗, “姨妈,您早点休息,明天一大早就要出发……”

正说着话,二楼走下来一个人。

“妈,怎么还不睡啊?”

“没看我正跟你表姐说话呢,还不快叫人。”隋瑗转头跟时之湄介绍说, “小湄,这就是你表弟隋廷。”

隋廷是隋瑗的儿子。

他整个人高高壮壮的,笑起来特别阳光, “表姐。”

“你好呀。”

跟隋廷打过招呼,时之湄心里却莫名想到了跟他同龄的时蔚。

猛地发觉离开这一年里,时蔚都没联系过自己。

回到房间,时之湄立刻打给时蔚。

结果连着打了好几个都没人接。

出什么事了吗?

时之湄握着手机,不免又有点担心。

次日,天刚朦朦亮。

时之湄跟隋瑗去火葬场,同行的还有隋廷。

人生中第一次面对这种场景,深刻体会什么叫人死如灯灭。

不管生前是什么身价地位,拥有多少资本产业,来到这里,片刻之间都会化成一抔黄土,永远地彻底消失在世界上。

尤其上次见冯珣时,他还是好好的。

隋瑗恸哭起来。

时之湄感觉自己的灵魂逐渐失去重量。

轻飘飘地飞越二十多年的岁月,来到秦丽瑶的葬礼。

直到隋瑗叫她的名字,时之湄才回神。

隋瑗刚收住眼泪,眼眶还是红的,她一脸关切, “小湄,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时之湄定了定心神,忍不住问, “姨妈,我妈当年也是这样的吗?”

隋瑗愣了下, “我不记得了。”

时之湄面露不解。

隋瑗深深地叹气, “那一整年我都过得特别恍惚,总是感觉秦丽瑶还在,只是忙着照顾你没空跟我联系,后来有一天,我忽然反应过来,瑶瑶走了,我以后没有妹妹了。”

时之湄心脏似被人捏住,凌迟一般缓慢收紧,听到最后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她努力控制不让眼泪掉下来,快步走到角落整理情绪。

可能之前这种时候总是习惯在苏域怀抱里汲取温暖和力量。

这一年里,每次伤心,时之湄都会想到苏域。

葬礼结束后,隋廷便要飞回美国。

去机场的路上。

隋瑗靠在后座上,捏着鼻梁疲惫地说: “希望这是我操持的最后一场葬礼,我的就交给你了。”

隋廷不由得皱起眉头, “别说这种让人难受的话好吗?”

“这个不让提那个听了难受。”隋瑗不悦, “我现在跟你说话都小心翼翼的。”

“妈,你又来。”

隋廷中间接了个电话,不耐烦地嗯了几声,接着挂了。

“桑喻打来的?”隋瑗斜觑着他, “你又跟人家吵架了?”

隋廷轻哼, “这次可不是我的原因,是她先惹我的。”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隋瑗抿唇笑笑, “她怎么惹你了,气成这样?”

时之湄坐在副驾驶座上,感觉跟后座隔了一个世界。

山上温度低,她呆了半天便冻得四肢发僵。

现在明明裹着毯子,身上却更加难受。

隋廷想了想,又说: “算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到了现在我都还在生气。”

“也很正常,你爱她在乎她,才会斤斤计较。”隋瑗开导他说, “爱会放大一个人身上的优点,同样也会放大她的缺点。”

时之湄顿时如遭雷击,

送走隋廷之后。

回程时,隋瑗问她, “你哪天走啊?”

时之湄回答, “订的大后天的机票。”

“也就这两天了。”隋瑗抬眼,从车内后视镜里看她, “小湄,在英国这一年过得怎么样啊?”

“还好吧。”

“有没有想过回国?”

“啊?”

“正源这边负责对外事务的高管下个月退休,公司现在没有合适的,要不你过来试试?”

这意味着自己回国就加入正源集团的高管行列吗?

时之湄心动了一瞬,但很快又冷静下来, “姨妈,我还要再想想。”

下午。

她独自去了半山公墓。

墓碑上的秦丽瑶美丽如昔。

看的时间久了,会产生一种她也在注视自己的错觉。

压抑的情绪慢慢涌上心头,时之湄试探性地开口: “……妈……妈妈……”

叫出声的瞬间,眼泪好似断了线的珠子,簌簌落下。

可惜永远都得不到响应。

时之湄紧盯着照片上秦丽瑶微微上扬的唇角,当作是无声的回应,哽咽着往下说。

“我也好想象隋廷那样,有妈妈可以说心事。”

“妈妈,我认识了一个人,可跟他恋爱以后,我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

“我变得敏感脆弱又容易生气,我经常忍不住自我怀疑,还喜欢胡思乱想。”

“难道这就是爱吗?妈妈,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

时之湄在半山公墓里一直呆到太阳落山。

可能是哭得太久,上车以后,她的头开始发晕。

汽车开动。

时之湄思忖半晌,吩咐说: “还是送我去颐和国际吧。”

回到熟悉的地方,时之湄洗了个热水澡,彻底放松了下来。

半夜醒来,身上冷一阵热一阵的,越来越难受。

时之湄支持不住,摸出手机打给苏域。

那边很快接通, “喂,有什么事吗?”

时之湄嗫喏着问: “你现在在哪里啊?”

苏域语气平淡地回答, “在家里。”

“我在颐和国际。”

“然后呢?”

时之湄翻了个身,现在肌肤跟床单摩擦都让她觉得疼, “我好难受啊。”

苏域顿了顿,问: “需要我把家庭医生的电话号码给你吗?”

这下时之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一声不吭地挂了电话。

听着嘟嘟的忙音,苏域彻底清醒过来。

他视线上移,看了眼时间。

凌晨一点。

在时之湄眼里,自己应该24小时为她待命。

苏域锁掉手机,准备继续睡。

但闭上眼,耳边就是时之湄委屈兮兮的声音,跟他说我好难受。

要命。

苏域叹了口气,无奈地起身换衣服。

这么晚不好打扰张叔,他独自驱车赶到颐和国际。

在次卧换好睡衣,轻手轻脚地走进主卧。

灯光朦胧,苏域看到床上微微隆起的被子,心缓缓地落了地。

忽然想明白这一年里数次路过颐和国际却不肯进来的原因。

他在逃避。

不愿面对她抛弃自己离开的事实。

苏域轻轻地掀开被子,过高的温度让他皱起眉头。

尝试着触摸时之湄的身体,竟然是烫的。

——她发烧了。

苏域一惊,忙给家庭医生打电话。

回过身来看她,眼神无奈又心疼, “你怎么能是真的难受呢?”

幸好他今晚来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时之湄被烧得意识模糊,难受地蜷了蜷身体,含糊不清地叫妈妈。

模样好似找不到家的孩子。

苏域将她圈到怀里,忍不住叹了口气。

时之湄母亲早逝,父亲只顾追名逐利,她长这么大,她几乎没有得到过多少爱,哪里知道怎么爱人呢?

自己又在跟她计较什么呢?

家庭医生匆忙赶到,检查过后确定只是受凉,只留下了退烧药。

苏域倒了杯温水,过来喂她吃药。

时之湄闭着眼睛,嘴里含糊不清地呓语。

凑得近了,苏域才听清她现在叫是的: “苏域,苏域……”

这两声短促轻飘却重似万钧,将他的心瞬间捣碎。

此时此刻,苏域恨不得变成一味药,治疗她的病痛。

好不容易喂她服下药,苏域接了盆热水为她物理降温。

热毛巾刚碰到额头,她难受地皱起眉头,伸手往下扯, “好凉。”

“毛巾是热的。”苏域柔声哄她, “乖,你现在太烫了,需要降温。”

后半夜,时之湄身上开始冒汗。

苏域褪去她的睡裙,动作温柔得好似照顾出生的婴孩。

时之湄意识稍微清醒,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地描述自己现在有多难受。

苏域心疼得不行,一边吻她一边安抚着她。

好不容易才把时之湄哄睡。

天边都已经泛起暖黄色,苏域松了口气,抱着她睡了过去。

时之湄醒来时,感觉自己浑身是汗,无力到抬不起手。

然后惊讶地发现自己在一个熟悉的怀抱里,而且身上还没穿衣服。

她不适地动了动。

怀抱的主人慢慢醒转,熬了一整夜,他的嗓子有点哑, “醒了?感觉怎么样?”

时之湄拉高被子遮住自己的胸口,小声回答, “好多了。”

苏域看着她揪着被子的手,勾了勾唇角,随即下床给她倒了杯水, “润润喉咙。”

时之湄要伸手接过,苏域却握着不放。

他说: “我喂你。”

时之湄奇怪地蹙眉, “我可以自己喝。”

苏域坚持, “那也要喂。”

时之湄犹豫了下,最终松开了手。

水经由苏域的手流入她的身体,她要不要喝,喝多少,怎么喝全部都在掌控之中,他的控制欲瞬间得到了极大满足。

经过昨晚,苏域更加确信,自己确实有点变态。

时之湄被他这个眼神看得心里发毛,狐疑地问: “你在水里下毒了吗?”

“你昨晚喝的水都是我喂的。”苏域轻嗤, “要下毒不用等到现在。”

“昨晚辛苦你啦。”时之湄单手揪住被子,空出另一只手来抱他。

苏域连人带被一并拥入怀中,垂首,啄吻着她的脖颈。

时之湄颤了颤,忍不住侧身要躲, “别亲了,身上都是汗。”

“都是汗才好。”苏域贴近她耳后里面的区域, “说明已经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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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