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洛里安觉得自己已经死了，身披烈焰的天使出现在他的面前，准备带他升上那应许的天堂。但是伴随着玛丽娜一阵用力的摇晃他清醒过来，那哪里是什么天使，只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恶魔罢了。

不，他现在甚至不是一个人形。通体漆黑仿佛鬼魂，脸上无数的紫眼闪烁如星海，可分明是这样一副扭曲而亵渎的样貌却让洛里安怔在原地，鼻头微酸。最后他热泪盈眶，攥紧双拳，猛地捶打着地面，每一次捶打都伴随着几乎歇斯底里的吼叫：

“混账！混账！你这个家伙，真他妈的神圣极了！”

就算是恶魔又怎么样？不论对方是老是少，是男是女，是人或者非人，只要他能够披着火焰跨越怪物的海潮而来救你一命，那这一刻他就是当之无愧的炽天使！

“神圣？你还是第一个用这种词来形容我的人。”

艾瑞汀轻笑一声，走到他的面前，一只手扳住他的下巴向上，让他的眼睛和自己的对视。伴随着一阵微微闪耀的紫光，洛里安大梦初醒一般猛然后退，冷汗浸透了后背，和烧伤的伤口纠结在一起。

“就差一点点，你身上的月灼侵蚀就差一点点就能开始对你的转化，你这家伙可真是个幸运儿。”

“艾......艾瑞汀？”

玛丽娜瞪大了眼睛。眼前的生物分明是一副恶魔般的样貌，可却有着熟悉的声音和眼睛，带着笑意口吐人言。他真的是猎魔人吗？猎魔人怎么会有这样的形态？上车时洛里安的威胁和艾瑞汀“不受第七组欢迎”的自述回荡在脑海中，她几乎是立刻就拼接出了一个看似不可能的答案：

“你是......你是恶魔？！”

“喂喂喂，不要把这种事情这么大声地说出来啊！”

艾瑞汀一脸抓狂地嚷嚷。

“我还想保住我人类的假身份呐！”

玛丽娜觉得自己的脑子嗡嗡地响。艾瑞汀是恶魔？有多少人知道这个事情？勒迦德总长肯定知道，他那么器重一个一阶的要素使徒肯定有这方面的原因！老师知道吗？肯定知道，他不是老师的旧情人吗......等等，旧情人！玛丽娜觉得自己的脑子仿佛在超负荷运转，无数怪诞而荒谬的想法在脑海中嗖嗖地闪过，最后千言万语汇成一个至关重要的世纪之问：

恶魔和人类，有生殖隔离吗？

不，她不敢再想下去了，再想下去的话她一定会新长一个脑子出来的。

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艾瑞汀把目光落到了房内最后一个人身上，琉克蕾西娅今晚已经见过了足够多奇形怪状的存在，相比而言艾瑞汀至少还有个人形，所以她并没有那么慌张，只是稍稍有些不安。

“你好。”她怯怯地说。

“嗯，我总觉得你很眼熟，我们之前见过吗？”

这种话是搭讪的经典开局，不过从一个似人非人的生物嘴里说出来时，当事人感到的就不是不安，而是害怕了。玛丽娜这时候从那些稀奇古怪的头脑风暴里回过神来，连忙在一旁提醒道：

“她是个歌剧演员，就是那个侍女，你见过的。”

琉克蕾西娅点头如捣蒜。

“侍女？我想起来了，你确实让人印象深刻。不知道怎么称呼？”艾瑞汀信服地颔首。

“琉克蕾西娅.博尔吉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