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照耀下，整个山顶都灌满了令人反胃的蓝紫色。

像是荧光色的水母或是蓝环章鱼一般，毫不在意他人看法，直接展示出自己的危险。

这是每一个流着红色血液的人都不会感到亲切的颜色。

蓝色的水潭正在干涸，时间好像变慢了。

周围的一切朦朦胧胧，但是又不容拒绝一般印刻在每个人的视网膜上。

红毛在地上的石墩子之中，看到了属于他大哥的脸。

人在过度震惊下，究竟会做出什么行为呢？

会哭嚎吗？

还是像木头一样愣住？

红毛的反应并不是以上任何一种。

明明他的一头红色炸毛毫无精神地耷拉着，他脸上却是露出了愤怒的表情。

他紧攥着的拳头中流出了鲜红的血，被血水浸润的双手中冒出了旋涡一般的风团。

那风团原本是透明的，却渐渐染上了红色的痕迹。

“你怎么敢！”

双手握住风团，红毛将血色的风团向空中的月亮扔去。

但是，那月亮太远、太远了。远得完全够不到其边角，远得像中间有什么吞噬距离的怪物一般。

红毛咆哮着又扔了几个风团，风团划破了他自己的侧脸，像最开始的那两个风团一样，在半空中越变越小，最终消失不见。

“为什么！”

“为什么！”

红毛疯狂地在半空中划拉游戏面板，但是那面板上只有那句充满诡异感的话语。

其他一切功能，都消失了。

怎么会……

红毛跪倒在地，朝着他哥哥的石像面孔匍匐。

他的语气终于带上了一丝崩溃，让人听得出他的真实年龄了。

“该怎么办啊，大哥……”

“……连游戏空间都……消失了……”

“我，我也会变成这个人头吧……人头，哥哥，人头……哈哈哈哈哈！”

红毛双手捧着那个石墩，从指尖开始，和那石墩的界限越来越不明晰。

轩辕镜看到这令人绝望的一幕，不明白究竟是怎么才会走到现在这一步的。

但是唯有一点她十分明白。

“这里，绝对不是普通的D级副本……”

“这里会死，这里不是橙色……”

轩辕镜双手扣住自己的脸，指甲嵌入了皮肤。

她止不住泪水，两眼无神，嘴里开始念念叨叨。

“如果说、一个石墩就是一个曾经在这个副本失败的玩家，那这山头上至少有三百个失败的玩家……”

“地上的草坪已经开始枯萎发臭了，这里就像是人类溃烂的皮肤一样……”

“那这个水潭呢，就是山的嘴巴吧，我们都是好吃的……哈哈，我们都是好吃的……”

轩辕镜的身体仿佛也开始融化了，和草坪接触的皮肤闪烁着不详的蓝色。

她左手的食指和大拇指闪烁着紫色的光，和空中的蓝紫色光芒呼应一般跃动。

而她右手的小拇指则亮着浅黄色的光芒，那浅黄色越来越暗，似乎下一秒就会完全熄灭。

落合狠狠皱眉，连鼻头都皱了起来。

这下不好了，他们两个已经被精神污染了。

虽然不知道什么是精神污染，但是落合下意识觉得就是这么一回事。

陷入精神污染的人，就是精神的防线已经崩溃，陷入了绝望的人。

就跟人生病了需要治疗一样，精神污染也算是一种病症，只要在病症初期治愈，几乎是不会有后遗症的。

但是……

如果拖延的时间太长了，即使是最初的症状已经解决，也不代表就此痊愈，或许还有更多麻烦事、永远跟在身后。

虽然现在看来，能不能活到“以后”，都是个大问题了。

不过，对他来说，还不到绝望的时候。

莫名地，落合觉得自己十分冷静，冷静得过了头。

他回想起自己个人面板上的，不可公开的信息。

【头衔：昨日之光（不可公开）】

【真名：■■（不可查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