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匹狼展现出恶劣环境仍能生存的物种所具备的才能，两匹狼奔袭到马车的近处，就围着魔术师，保持成年男性五步的距离绕圈圈。另一匹却跑到了不远处一颗倾倒的枯木旁，低鸣着，黄绿色眼瞳死死盯着目标的每个动作。

在一百多年前，也就是安东.格鲁的家族好多个辈分前姓格鲁的古人，那个时代要对付非常有耐心的狼很麻烦，猎枪太烂了。滑膛枪准备就绪，开枪，要是狼机灵地掠到了200码外，简直不如烧火棍好用。

而现在就不一样了。

安东喝醉酒常常和诺亚聊起祖传猎记，十几页泛黄纸订成的小册子，字迹要借助油灯才勉强能辨认。

安东说，猎人这职业没变，时代却变了，以前很多祖训教条都不管用了。比如武器，如果手里拿着弓箭和猎刀，两头熊就能轻松杀掉没作准备的猎人，而如果拿着枪口像酒瓶口那样大的火帽枪，别说熊，只要是活物，神都杀给你看。

满脸胡子的老猎人一脚踩起飞雪，把魔术师拉回马车边上，举起猎枪，对着眼前的狼扣动扳机。

最近的那匹狼直接随着震耳的声响被打飞了出去，在雪地上留下显眼红色。

另一匹狼马上拔开四条腿，往远处逃窜。

魔术师嘴里吐出一大团白雾，对安东说：“谢谢。”

安东摆着手重新回到马背上：“收钱做事，没什么好谢的，倒是客人您，稍微听下别人说话啊。其它地方我肯定没您懂，不过这夫洛夫山，您一定没我懂。”

魔术师提起黑色大衣的长长衣摆，坐到马车上，感叹起来：“我一直不相信杀气这种东西，以为那都是黑铁时代骑士小说中的杜撰。现在被狼逼近，我才明白原来是真的。”

安东摇头：“客人啊，您连狼都不熟悉，还要跑到山洞里去找怪物，哎，真为您担心。”

魔术师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把目光放到马车上诺亚的身上。

诺亚正举着猎枪，枪尾贴着下巴，眼睛盯着枪身上的标尺缺口，把枪口对准了不远处那个全是霜的枯木旁，还在观望的狼。

狼不懂得被瞄准会迎来什么，就像刚刚魔术师自顾自说的，猎人还是猎物都是用习性，感受某种被简称为「杀气」的气息来行动。一旦出现超过了认知范围的存在，就比蚂蚁还要迷茫无知，任人宰割。

诺亚闭着左眼，用右眼来瞄准，说了句：“190码。”

“是210码，白痴。”

安东眯着眼睛看过去，颇有经验地补正。

诺亚骂了一句：“该死的，眼睛不好就别用枪了，不要影响我！”

安东对布兰登笑着说：“我猜他打不中。”

布兰登手掌放到眼眶上望去，发现是有点远，加上高山狂乱的冷风，要在这个距离打中一匹狼，太难了。

要换成眼睛最好，最熟练的猎人才可以做到吧。

诺亚深呼吸了一大口冰气，手指往后扣。

火光在枪口处闪烁，他被开枪的后坐力震得往后仰了仰，但托着枪支的双手依然平稳，没有丝毫抖动。

子弹穿过比之前小了些的寒风，准确地在那匹狼的身上绽放成血花，落到雪面上，旋即凝固了。

布兰登看见枪响狼倒，两只戴着毛手套的手鼓起掌：“太强了！”

魔术师用眼脑测量了一下环境和距离，也不由得刮目相看了起来。他本来对生活在这个地方的人没有任何兴趣，但这样看来，第一印象往往是最误导人的。

诺亚斜着眼睛看安东。

安东吹胡子瞪眼，噎了一下再无奈说：“年轻真是好，不过你要知道，年轻猎人越出彩，就越是难活得长，最后活下来的一定是不怎么出众但经验老道的——”

“行了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