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亦憬望着眼前许久不见的兄长，满心的情感欲以述说，总想开口问一句，“这么些年，哥哥可还好？可是受了好些苦楚？”，但也只是张了张口，说不出来。这样的情感千言万语终不尽然，亦憬一时间发不出一语，只是抑制不住久违的重逢，低着脑袋，任凭泪水在眼眶中晃动，但也只是落泪。

“怎么了？”南宫冕不自然地笑望着妹妹，“怎么，三年多没见面，不会是生疏了吧？”

“哥哥说什么话！”南宫亦憬抬起脑袋，面带梨花，略带幽怨地道，“我……我只是觉得，现如今……这偌大的皇宫里，只有我们俩了。”

可以说，前面和南宫冕交谈的时候亦憬还有那么点在努力忍着内心的奔腾，眼泪也是忍住了好些，而此言一出，她是真的忍不住了。内心的情感翻涌而起，霎时溢出，毫无保留。泪水倾泻而下。

“回不去的，”南宫冕走过去，轻轻地把亦憬搂进怀里，仰头努力不让泪水流下来，“亦憬，我们都没办法回去的。”

回不去的。这四个字，狠狠地戳到了南宫亦憬最柔软的地方。她所有的美好，都停留在了十三四岁的时光。是啊，世人终究都无法停止时间的脚步，就算是哭哭哀求它，也无用，只能极其无力地，看着它远去，看着自己变老，毕竟，那是已经死去的豆蔻年华。

揉着亦憬松软的头发，南宫冕心里也很不好受。谁不是这样的呢？面对着过去，谁不是无力的呢？

很久没有人依偎这样着自己了。南宫冕想，身上的担子莫名重了些。

好久没有怀抱可以让自己这般彻彻底底地流泪了，卸去所有伪装，抛开所有身份，毫无顾忌地去落泪、去失态。

“哥哥，”不知过了多久，亦憬从南宫冕的怀抱里脱出来，仰起头，看着憋不住泪水的南宫冕，伸手替他擦去了他脸上的水花，“哥哥没事，你还有我，我还在。”

“你也还有我。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的。我的傻妹妹！”南宫冕带泪笑着道，又转身给妹妹倒了杯水，看着她喝下。两人相视一笑，心情都平复了不少。

“我知道，这么久没见过你了，说这些话不太好，但是……”坐回旁边椅子上的南宫冕喃喃道。

“什么？”亦憬转头看他。

“妹妹，有件事情要想问一下你的意见。”南宫冕突然严肃道，这让南宫亦憬心惊了一下。

“你也大了，也是到了成家的年岁了，很多时候也要懂事。既然是东凉的公主，如果……如果实在是有要委屈你的地方，为了东凉，只怕你也要忍受着。”

“我知道，”南宫亦憬点头说道，“哥哥说的这些我都懂。”

“所以，你也不要怪他了。他也是被逼无奈的。”南宫冕望着神色渐渐黯淡的妹妹，又道：“我知道你仍然心存芥蒂，我能理解，但是你的身份你的责任不容许你有丝毫私心。你明白吗？”

“可是……我是他的妹妹啊……他怎么能就这样狠心地答应北秦的请求？他怎么能够？怎么能够？！”

“我曾经也想过这个问题，我甚至想当面质问他，毕竟我们是至亲至爱的一家人，是从小一起成长一起玩闹的手足，为什么他会这样对待我，把我囚禁把我放逐。可是，当我现在站在这个位置的时候，才有那么一点点明白了他的内心。他也是孤独的，他也需要背负很多的东西，他答应联姻是因为他承担了整个国家的责任。他也是无奈的。”

“可是……他那样对你呢？难道也是为了东凉？”

“……我想，他应该是怕失去吧。权位可以让他有安全感，他怕失去所有。毕竟，他那时候除了皇权，已经一无所有了。”南宫冕苦涩地说道，“他走的那天，你肯定也是不好受的，不是吗？”

“……我……”

“我也对他有过怨恨，但能真的怪他吗？他受过的伤吃过的苦其实不比我们少。”南宫冕惨淡地笑了一下，“他已经不在了，我们就不要怪罪于他了，好吗？”

“……”南宫亦憬没有答话。

“他是我们的哥哥啊！是那个一直一直会保护着我们的二哥啊！是每次被你捉弄的时候都会傻笑着迎合你的人！”南宫冕劝慰道，“其实你从来就不恨他，你只是放不下，对不对？”

“是……”亦憬慢慢道，“我当时只是想不明白。”

“那现在呢？还有困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