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老太尊目光仍然空洞，却能听到他说话，极为颓丧凄惨的，干笑了一声。

“呵……呵……你探出来了？”

“看来你爷爷所说不错……圣人血，天性相引。”

“何况，我身上的，还是你的圣人血。”

陈宫目光逐渐回缩，从空洞状态看向眼前的赵无眠，同时有老泪从眼中淌落下来，不知该说什么好的看着眼前的圣族子。

赵家的最后血脉，是被圣皇灭了圣血。

这是满朝文武心照不宣，大家都知道，大家都不敢说，大家都把赵无眠当做妖孽罪子对待，就如朝野上下都知，赵家是功高震主才被灭了。

妖国在，国朝便离不开赵家。

妖国没了，赵家便是皇族头上的金箍。

只有灭了赵家，杀光这拦在皇族至圣路上的障碍，皇族才有可能，诞生自己的圣人！

但是……但是真的有这样简单吗？

他以往是那样以为的……直到昨日，直到圣皇与他推心置腹。

“我……仍不认同陛下的选择与做法……”

“呵，都叫陛下了，老狗，看来你是准备杀了我了。”赵无眠向后一退，手掌已藏在身后，手中已多出从未离身过的寒刺小刀，武关七境干绝巅二境，痴心妄想，但死也得死的明白，就是面对牲蝗，他也敢最后一搏，何况是眼前这老绝巅？

他感受得到，这老狗，吸收了他的圣血。

不，不该算是圣血，仅是他的净圣纯血。

可即便这净圣纯血，也助他一夜踏破二境。

但是……

“圣族血，于凡族如毒，你应该知道！”赵无眠死盯着陈太尊双眼，圣人血脉，自有圣躯圣脉，以承圣血，凡俗武者，便是绝巅境，哪怕是至圣境，却也只是至圣，而非真圣。

无有圣人真传，妄杀圣子取圣血，以圣血做补物，如食妖一般增进自身。

虽也可瞬时突破，达成更高境，如饮天丹，但这终究只是暂时的，凡俗脏腑血络，承受不住圣血。莫说是人，便是妖。

赵家史上，便有七百年前一位镇国公，惨败妖国妖龙天皇之手，那一代镇国府举族疲敝，无有天骄产生，承袭镇国者，才不过武道巅峰修为，绝巅境都未踏入。

惨死妖龙天皇手中，遭妖龙天皇当阵吞尸，那一年对整个国朝来说，都是受难之年，整个北梁乾元州都一度被攻陷过半，举朝绝望，天下将亡。

然而从吞下那一代镇国公之尸体后，妖国一方同样攻势渐缓，妖龙天皇更是长久不曾出现，始终在妖庭龙宫闭关，而到了第二年便传来妖国讯，妖龙天皇驾崩。

崩卒原因，便正是吞食圣族血脉，当阵突破一大境界，却突破完便遭圣血攻心，不得不回妖庭闭关，苦苦镇压圣血一年，最后终被圣血反噬，死时，体内已无脏腑血络，只剩一身污血，崩灭悟道台上，敛尸时，只整理出一张糜烂龙皮。

绝巅三境的妖龙都承受不住圣血。

何况是绝巅一境的武道凡人？

不入圣，便始终为凡，挣脱不了寿元枷锁。

所以他很疑惑，老东西，怎敢化炼圣血？哪怕是未曾开血的净圣纯血？

那也是你能吞化的？

正是有此疑惑，他才没有立刻出手刺杀搏命，想要知道这个之前一心要练他，恨不能与牲蝗摆明车马对垒，几乎光明正大庇护他的老太登，为何会做出如此错事。

牲蝗逼的？

他是绝巅啊，他不愿意的事，牲蝗如何逼迫？

却见老太登哭着，忽然朝他伸出手来，目光柔和，示意他上前，最后自己起身往前蠕动几下，坐在悟道台边上，抚摸住他的脸。

“我没有办法……若有可能，老夫愿将这血取出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