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狱卒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恶狠狠道：“他娘的，还敢躲！”话音未落，他便打开了牢门，抄起家伙就砸在男人头上。

秦九离抬手挡住，结果手臂一片青紫，应声躺倒，背脊剧震。

狱卒见他已经失去反抗之力，便更加卖力，打到最后，地上男人已经完全辨认不出原本样貌。

身上黑袍浴血，被打得早已经不成样子的男人，只觉后脑一阵剧痛，全身上下只剩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两位狱卒。像这样的毒打，他几乎每天都要受一次，只是这一次，他有了些不同以往的想法。

一半是对眼前仗势欺人的走狗狱卒的杀心，一半是对朝野之上的太监文臣生起的一股无名怒火。

刚才率先出手的狱卒扯了扯嘴角，嗤笑道：“这么不经打，估计那些所谓的战功，也只是刘将军给你随口编造的吧？”

又是一棍落下，秦九离绷紧肌肉，只发出一声闷哼。

“看看你这样，和一条死狗有什么分别？”狱卒蹲下身，在他脸上重重拍了两下，啧啧道。

“说……刘浑他……”秦九离用尽力气，吐出几个字来，模糊不清，难以分辨。

狱卒凑上前去，也只听清了一个大概，他不禁发笑道：“叫声爷爷，叫了我就告诉你。”

他等了一会儿，但秦九离却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片刻之后，狱卒从男人边上站了起来，原地踱步几下，一脚又是结结实实地踢在男人小腹的位置。

“他娘的，给老子搞清楚，现在你是犯人！”狱卒一口唾沫就吐在秦九离脸上，扭头就走，还不忘用方言骂了一句，死人。

砰——

牢门再次被紧紧闭上，房里的男人眼底满是迷茫，他只希望那两人所说的，都只是谎话。

秦九离身为北伐主将刘浑的亲外甥，五岁父母双亡，几乎从小都是在军营里长大的，所以他深知刘浑的作风，是绝对不会做出造反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的。

除非……

早在两年前的边关上，秦九离就听人对刘浑说过，天子登基不久，疑心重重，扶持太子党的新相与身边宦官上位，如今朝野上下暗流涌动，要是边关事了，怕是我们这些远在天边的武将粗人，都没法子在官场继续混下去。

可谁又知道，他们如此发难，竟是一点都按捺不住！北边的大梁才刚刚大降退兵，就迫不及待地要杀了他们这些功臣！

倘若真是如此，那这狗皇帝还真是该死啊！秦九离这样想着，手掌不由自主地攥紧成拳，胸腔内怒火喷涌，他却连锤墙发泄的力气都没有。

大概是因为在他心底，对于这些言语，还抱有一线希望。

秦九离气息有些不稳，他对着自己默默安慰道：一定是假的，他们就是想让我给冲动…对…决不能再给舅舅添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