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两百二十八章 你敢杀么(1 / 2)请婚书首页

林风浮动,层层呼啸,惹得周遭树木落叶沙沙作响。

天空皎月如盘,月亮的光辉竟是格外的亮堂,四方之中,皆被银色的月光笼罩,气氛颇有几许诡异的森然与紧烈。

车夫一直在前引路,叶嫤与楚凌轩在后紧紧跟随,几人的心境,竟也是格外的平静,并无半分波澜起伏。

那藩王驻兵之地,并非太近,此番一路前行,自然得费些时辰,但叶嫤也不着急,要让那些兵卫欣悦得彻底醉酒,本就得花时间,许是这会儿慢慢的过去,待抵达营地,那些大军喝酒也该是喝得差不多了。

她满目幽远淡定的朝前方凝视,步伐稳当。

奈何未走多远,不远处却突然有夜鸟振翅之声大响,陡然惊得楚凌轩大叫了一声。

楚凌轩那叫声可不是盖的,慌乱之中整个人都吊紧了叶嫤的手臂,差点将叶嫤拉倒。

叶嫤当即强行稳住身子,驻足而立,目光下意识朝楚凌轩落来,却是还未立即言话,前方的车夫已紧着嗓子道:“仅是夜鸟罢了,便能让楚公子如此方寸大乱,若是等会儿深入营地,楚公子岂不是得惹出大动静来,惹满营之人将我几人围攻?”

车夫的确是有些微怒,忍不住道了这话。

他本是刚毅之人,且常年跟随在自家公子身边,性情也极其的毅然直白,而今突然见楚凌轩如此咋呼,着实是不看好楚凌轩,也无心再让楚凌轩跟随,免得到时候当真出事。

楚凌轩眉头一皱,顿时朝车夫回嘴,“你哪只眼睛瞧见小爷被夜鸟吓着了?你没瞧见的话便给小爷闭嘴!小爷早就瞧不惯你了,你若当真要……”

楚凌轩也气恼之至,只道是这车夫如此卑微身份,竟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叶嫤面前如此贬低他,无疑是损了他楚凌轩男儿霸气,害得他脸面大跌,这口气他也是忍不下的。

只是他后话还未振振有词的说完,叶嫤便已叹息一声,低沉的插话道:“此行凶险不定,许是,的确不适合凌轩公子同去。”

楚凌轩陡然一怔,到嘴的话蓦地噎住,双眼不可置信的将叶嫤凝着,待得片刻后,才好不容易回神过来,“叶嫤,你怎又这样说了?小爷改还不成么?小爷等会儿无论遇上什么都不会再惊慌了,你信小爷。”

叶嫤并未将他这话真正听入耳里,这次,也不打算再对他妥协。

方才之事虽小,但若在藩王的营地的话,楚凌轩此举无疑会给她与裴楠襄的车夫带来灭顶之灾。她手中虽握着裴楠襄的令牌,虽能利用裴楠襄这免死金牌脱身,但不到万不得已,她是绝不可能轻易用裴楠襄的令牌,从而再让她欠裴楠襄一个恩情。

“楚凌轩,我未有任何嫌弃你的意思,只是想为我几人性命都负责罢了。你且先藏在这里,好好等我们回来。”叶嫤默了片刻,才极是认真的道了这话。

楚凌轩眉头皱得不能再皱,咬牙之间,坚持道:“不行!小爷要保护你,小爷一定要去!”

说完,生怕叶嫤又要将他留下,当即松了叶嫤的袖子便朝前行。

叶嫤面色微变,终是朝车夫示意一眼,车夫会意过来便点了头,足下朝楚凌轩追了几步,便一把劈在了楚凌轩的后背。

瞬时,楚凌轩闷哼一声,整个人彻底软倒在地。

叶嫤低沉问:“他没事吧?”

车夫道:“没事,只是晕了而已,待明日一早,便能醒来。”

叶嫤这才放下心来,“如此便好,再劳烦您将他送上树去吧,好生让他在树上睡一觉。”说完,不再耽搁,缓步往前。

车夫动作极快,片刻功夫便将楚凌轩放在了身边大树的树桠上,待一切完毕,便朝叶嫤追来,待行在叶嫤身边后,他低声道:“姑娘本是聪慧之人,且连我家公子那般人物都无法打动姑娘之心,为何独独那楚家公子能让姑娘如此在意与挂记?”

他问得极为干脆,也算是为自家公子问的。

叶嫤微微一笑,面色有些怅惘与无奈,缓道:“楚凌轩对我从来都无任何欺瞒,且真心实意。”

“我家公子对姑娘也无任何欺瞒,且真心实意。”

叶嫤顿时笑了,“只可惜,你家公子谋的是我这个人,谋的是我帮他生儿育女坐稳江山,谋的是让我与他共进退,一道在权势争斗之中沉沦。而楚凌轩不一样,他谋的,至始至终都是要保护我,亲近我,别无所图。”

车夫眼角一挑,心神微动,并未回叶嫤这话。

那楚家公子会对这叶姑娘别无所图?他是怎么都不会信的。

就论那小子想英雄救美且随口便能说出那些风月柔情意蜜的保护之言,就证明那楚家公子是个情场高手,情话可随手拈来,连他家的公子都及不上那楚家公子的嘴利索。

思绪至此,车夫心中一派通明。

两人继续一路往前,心神各异,兀自沉默。

待行得略是有些远了,车夫抬头扫了扫那已是不远的营地火光,犹豫片刻,回头朝叶嫤望来,“姑娘如今是先去藩王营地的水源下毒,还是直接混入营地?”

叶嫤眼角微挑,目光朝前方火光之处扫望,耳里听见的不止是夜里呼啸而来的风声,还有男子们浑厚而又笑闹不断的嗓音。

显然,那些人还在饮酒作乐,并未尽兴。

她沉默一会儿,便朝车夫道:“先去水源。”

车夫面色微变,点点头,领叶嫤朝左侧方向行去,而待抵达水源之处,叶嫤便见那里是一处深潭,潭水极深,且水潭略有二十米宽,着实不小。

叶嫤也不耽搁,抬手入袖便将袖袍中的一只白色瓷瓶逃出,最后将瓷瓶中的药粉全数倒入了潭水内。

月色打落在水面,稍稍将水面照亮,车夫只见叶嫤瓶中的药粉落入水面后,便迅速被水融化,消失无踪。

他犹豫片刻,低沉问:“姑娘在水中下的是什么?”

叶嫤并不瞒他,“断肠散。”

车夫嗓音微微一紧,“断肠散乃剧毒,若营地之军服用,定当全军覆没,尸首成堆。如此一来,这世上怕是又有无数之家失了顶梁柱,亦或有无数之家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他语气略是有些幽远复杂,虽说得是实情,但却并未有责怪叶嫤的意思。

他跟在自家公子身边这么久,自然也是见过不少的阴狠与歹毒,但一个女子能淡定且胆大至此的下毒,无疑是在他震撼之外。

只道是世上女儿皆娇弱,亦或是像汾阳王府大小姐那般豪迈,但独独这般能屈能伸而又心思玲珑的女子,极其难得,也难怪她能让自家公子如此赏识,就凭她的谋略与干练行事的作风,便足以让自家公子看入眼里。

“不过是慢性断肠散之毒罢了,服用之后,并不会顷刻之间要人性命,我会隔三差五将解药放一下在这潭水里,以此吊住那些兵卫之性命,不会真正造就人间炼狱。”

正这时,叶嫤适时回话。

车夫这才应声回神,落在叶嫤面上的目光越是起伏,忍不住道:“姑娘胆识过人,倘若姑娘当真能随我家公子去得大梁,凭姑娘之力坐稳国母之位都绰绰有余。”

叶嫤自嘲而笑,不打算回话。

国母之位,那可是要跟着裴楠襄一道一道闯关成功才能得到的位置,只奈何,大梁情况太过复杂,绝非她叶嫤这点心智能应对的,倘若当真被那大梁二皇子一党盯上,她叶嫤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心思至此,满心通明。

叶嫤将白色的瓷瓶重新塞入袖中,再抬头扫了扫月色,暗自思量一番,低沉道:“时辰该是差不多了,我们去营地吧。”

车夫敛神一番,点了头。

不得不说,这城外的几位藩王突然打了胜仗,便得意忘形得忘记了京中险恶的局势,甚至胆敢如此大肆妄为的庆功,且连营地的水源都无人把守,竟能疏忽至此。

大抵是那几位藩王从来都没打过什么仗,也没行过什么军,如今误打误撞的打赢了镇国将军之军,便得意膨胀得没将任何人放在眼底,如此一来,正也是因为太过轻敌,从而才会漏洞百出。

思绪层层翻转,叶嫤唇上勾出几抹讽笑。

两人继续往前,足下稍稍加快了几许,为安全起见,车夫未领着叶嫤朝营地正门进去,而是带着叶嫤渡过了一条及膝的泥泞小河,随即行至了营地的南面。

这处营地,全以栅栏围着,栅栏每隔不远便立着兵卫镇守。

叶嫤与车夫皆藏身在栅栏外的荒草之中,沉默一会儿,叶嫤便捡起地上的石头,当即要朝远处扔去。

车夫目光一缩,顿时知晓叶嫤心思,低声道:“老奴来吧。”

说完,不待叶嫤反应,便学着叶嫤的样伸手捡起地上一枚石头,动用内力朝远处抛去。

一时,石头陡然飞出,最后落在了三四十米远的小片灌木之中。

那些灌木略有一人之高,里面光影暗沉。

也因周遭气氛沉寂,那石头落地之声极其突兀,顿时惹得镇守在栅栏之处的兵卫大吼几声,随即二十来个兵卫顿时离开栅栏,当即跃出栅栏便朝灌木丛窜去。

待得他们彻底跃入灌木,叶嫤低沉道:“走。”

车夫忙道:“得罪了。”嗓音一落,一把扣住叶嫤胳膊,带着叶嫤便飞身入得栅栏,当即窜入栅栏内那些群群而立的帐篷深处。

今夜营地内的庆功宴极其隆重,所有帐篷皆是空空无人。营地内,偶尔也有一列列兵卫巡逻而来,车夫轻功极高,领着叶嫤恰到好处的东躲西藏,最后兜兜转转往前,极其顺利的抵达了堆放粮草的搭帐篷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