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余霞疲惫的闭上了眼睛，明天除了上学，还得给生产队那两头牛割草，一背篓肯定是不够的，至少得两背篓，前天割草的时候发现那片上山没啥好草了，要换个地方，哪儿有好草呢？余霞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片又青又大的草地，她一个猛子扎进草丛，用力的挥舞着镰刀，哈哈哈的笑出声来。弟弟咳嗽了一声，二妹翻了个身，余霞摸摸自己的脸，嘴角还没有放下去，自己做梦能把自己笑醒，余霞又乐了一回，便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冬天的早晨特别寒冷，天亮得也晚，妈妈早就起来准备下地干活了，余霞也收拾着起来，吃了一点玉米糊糊，背着母亲用穿烂了的裤腿缝的书包就准备去上学了，昨天为了去捡煤球，逃了一天的课，今天肯定会被老师批评的，余霞虽做好了准备，但心情依然忐忑，就这样七上八下的走到了学校。

这是一所破旧的民办小学，父亲也在这里教书，是个代课的语文老师，但是教的是高年级，所以余霞不常见到父亲，即使在学校碰到，也得恭恭敬敬的叫声“桃老师”。父亲总是点点头便离开，他似乎一直很忙。倒是教自己数学的大伯和蔼可亲，大伯是爸爸的亲哥哥，他两长得很像，性格却大相径庭。父亲因为常年生病，总是一副病恹恹、冷漠的样子，大伯身体不错，就像一个小太阳，照耀着大家庭里的孩子们。“我以后也要像大伯这样！”余霞在心里暗暗的想到。

第一节就是数学课，余霞握笔的手还在隐隐作痛，但比起昨天还是好多了，大伯在教室里走来走去的授着课，眼睛时不时落在余霞身上，余霞听着听着，思绪不免又飞远了，她想着待会儿一放学就马上回家，背上背篓，去李家村后面那条小河边去看一看，或许那里能有草，赶紧割完再回家帮妈妈洗衣服做饭。

“啪！”一根一厘米左右的粉笔正中余霞脑门。

“桃余霞，刚刚老师讲的什么？”大伯语气少有的严肃。

“嗯……”余霞站起身来，支支吾吾的答不上来，后背冰凉，仿佛吹了一股冷风，这股冷风只吹到了后背上。

同桌试图提醒她，但桃老师一个严厉的眼神过去，同桌不禁失了声。

“桃余霞，现在是上课时间，你不思考上课的事情，到底在想些什么？昨天你没来上课，去干什么去了？”大伯老账新账一起算。

“我……我……”余霞说不出话来，是呀，她去挣钱去了，但是不能让大伯知道，大伯平时已经够关照他们家了，时常用自己的工资买些好吃的给他们，脚上穿的鞋也是大伯前不久带她去集市上买的，如果她说自己是为了钱才不来上课的，大伯肯定会再接济她，但是大伯家也不富裕，只是勉强度日而已。

想到这里，余霞就更说不出来了。大伯挥了挥手让她坐下，语重心长的说：“小小年纪不学习，不读书，长大了能有什么出息？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余霞眼里含着泪水坐了下来，她不能告诉大伯，她家的米缸已经见底了，妈妈总是在深夜唉声叹气，老祖母也时常病痛呻吟，几个弟妹更是只能在家玩泥巴，家里供她读书，弟妹就不能上学，就靠父亲那点微薄的工资，他自己的药钱都不够，哪里还有补贴家里的呢？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余霞背起书包一溜烟儿的跑回家，背起背篓，拿上镰刀就往李家村跑去，她得赶在天黑之前割完两背篓的牛草，不然今天的公分就挣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