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啸平的话像是一道惊雷，劈开了我混沌的思绪，也劈开了我愚钝的内心。阿雅喜欢我？怎么可能！那个整天跟我拌嘴，像个跟屁虫一样跟着我的野丫头，会喜欢我？

我踉跄着后退，脑海里像走马灯一样闪过和阿雅相处的画面。她爽朗的笑声，她偷偷塞给我的果干，她为我挡下攻击时的决绝眼神……那些被我刻意忽略的细节，此刻如同锋利的刀刃，狠狠地剜着我的心。

“不可能，不可能……”我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双手抱头，痛苦地嘶吼。

“你以为我在骗你吗？”林啸平的声音冷得像冰，“她对你是什么心思，你自己心里清楚！要不是因为你，她怎么会走火入魔！要不是为了救你，她怎么会……”

他后面的话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猛地顿住，转身就走，留给我一个萧瑟的背影。

我呆呆地坐在原地，任由冰冷的地面吞噬着我的体温。阿雅，那个像火一样热烈奔放的女孩，真的因为我，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我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我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朝着林啸平离开的方向追去。我要找到阿雅，我要亲口问问她，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

可是，林啸平说得对，有些事，我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阿雅的仇人是谁，她为什么要杀我。

我漫无目的地在山林里穿梭，像一只迷途的野兽，找不到回家的路。

“严浩！”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我猛地抬起头，看见阿雅站在我的面前。

她还是那身熟悉的红衣，只是脸色苍白得吓人，原本灵动的双眼此刻充满了怨毒和恨意。

“阿雅，你……”我刚想开口，却被她打断。

“别叫我阿雅！”她怒吼一声，手中的软剑指向我的胸口，“从今以后，我叫血玲珑，而你，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

我愣住了，看着她眼中燃烧的熊熊烈火，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阿雅，你听我说，这一切都是误会，我……”

“误会？”她冷笑一声，打断了我的话，“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鬼话吗？你杀了我全家，抢走了我的一切，现在却跟我说误会？”

我彻底懵了，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杀了你全家？我根本就……”

我的话还没说完，阿雅，不，是血玲珑，突然朝我扑了过来，手中的软剑带着凌厉的杀气，直刺我的心脏……

血玲珑，这个名字像是一把烧红的刀子，狠狠地扎进我的心脏。阿雅，那个和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女孩，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你胡说！”我怒吼道，“我什么时候杀了你全家？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冒充阿雅！”

“冒充？”血玲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仰天大笑起来，笑声凄厉刺耳，像夜枭的啼叫，让我不寒而栗，“严浩，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五年前，你带着天下客的人血洗了我的村庄，屠杀了我的族人，你还记得吗？”

五年前？天下客？我的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了，一段尘封已久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

血色的夕阳，熊熊燃烧的村庄，漫天的火光中，一个男人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孩，声嘶力竭地哭喊着：“玲儿，玲儿，你醒醒啊……”

那个女孩，不就是……

“不，不可能……”我摇着头，拼命地想要否认这个事实，可是，那些画面却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真实。

“不可能？那你告诉我，我的村庄，我的族人，他们现在都在哪里？”血玲珑步步紧逼，眼中满是仇恨的火焰。

我无力地后退，哑口无言。

“怎么？无话可说了？”血玲珑冷笑一声，“严浩，你欠我的，我要你用命来还！”

话音未落，她手中的软剑再次朝我刺来，招招狠辣，招招致命。

我不敢相信，也无法接受，那个曾经和我一起并肩作战，一起谈天说地的女孩，竟然会变成我的杀父仇人。

可是，我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仇恨吞噬，变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我躲过她的攻击，试图唤醒她心中残存的理智：“阿雅，你冷静点！这一切都是误会，当年我根本就不认识你，更不可能杀害你的族人！”

“误会？”血玲珑怒吼一声，手中的软剑舞得密不透风，“严浩，你少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我亲眼看到你杀了我的父母，亲耳听到你下令屠村，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我没有！”我一边抵挡着她的攻击，一边焦急地解释，“五年前我根本就没有离开过赤沙之地，更不可能去过你的村庄！你一定是认错人了！”

“认错人？”血玲珑突然停下手，猩红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我，“你说我认错人了？好，那我问你，你身上的这块玉佩，是从哪里来的？”

她说着，从脖子上扯下一块血红色的玉佩，扔到我的面前。

我捡起玉佩，顿时如遭雷击。

这块玉佩，分明是我五岁那年，父亲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这块玉佩，是我亲手从你父母的尸体上拿下来的，你说，我有没有认错人？”血玲珑的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阴冷刺骨。

我呆呆地看着手中的玉佩，脑海里一片空白。

难道，当年我真的杀了阿雅的父母，屠杀了她的族人？

不，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可是，如果不是我，那又是谁？

我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模糊的身影，一个身穿黑衣，头戴斗笠的神秘人。

难道，是他？

“是你，对不对？是你杀了我的父母，屠了我的村庄，然后嫁祸给我，对不对？”我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血玲珑，眼中充满了愤怒和绝望。

血玲珑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放声大笑起来。

“严浩，事到如今，你还要编造谎言来欺骗自己吗？”她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

“我没有骗你！”我怒吼道，“当年我虽然只有五岁，但我清楚地记得，那天晚上，有一个黑衣人闯进了我的房间，想要杀了我，是父亲拼死救了我，然后……”

我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我突然意识到，如果我说出真相，就等于承认了父亲是天下客的人，就等于承认了当年是天下客屠杀了阿雅的族人……

血玲珑的笑声尖锐刺耳，像是无数根毒针扎进我的心里，将我最后一丝理智彻底击溃。

“好，好，好！”我怒极反笑，指着她手中的血红玉佩，声音嘶哑，“既然你一口咬定是我杀了你的父母族人，那我便认了！这块玉佩，便是证据！”

“严浩，你……”血玲珑显然没想到我会突然承认，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我一把扯下腰间的酒壶，狠狠地灌了一口，任凭辛辣的酒液顺着嘴角流淌下来。

“怎么，不装了？”我抹了一把嘴，眼神冰冷，“你不是要我偿命吗？来啊！”

我将手中的酒壶狠狠地摔在地上，抽出腰间的长剑，直指她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