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最后一盏酒水入腹,云舒合衣席地而睡,沾湿身下贵价的薄绒地毯。
一祯一祯从窗外潜伏进来的光线,比白日里的艳阳更为刺目,烦躁的用袖子掩住面目,呼吸浅浅的却偏仓促。
身子是倦了,懒怠了,可头脑运转的速度却尤为迅速起来,再没有他焦急等待融合的气息,也没有在寂暗的寝殿中,他就着一腔无奈的柔情揽过她,“过来,我抱抱你。”
她可真是荒诞。
决绝是她提的吧?难听的话也是她嘴里说出来的,在不知他悲喜与否之时,她竟被另一个男人的温柔迷惑住了慧眼。
他看见了,颜景泽宛如两颈交缠似的在她耳边私语。
他为什么会看见?这个他没提到。
醉了才发觉他的绝情之语,就那么几句却叫她宿醉也难安。
他说:“原本我不相信,因为怎么看他也成为不了你钟情的类型,可是现在”他轻吸一口气,语速慢下来,“也许我不该允他来医治你,也不该太看重你我的夫妻之情。”
“不是,沈栖迟你听我解释”
“解释徒劳,只会令我更厌恶他。”
“你误会了,我们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也没有”
沈栖迟圈过她,二人冷情相贴,“是他救了你,应该的。”
她怔在原地呆呆目送他渐行渐远,手中是他原要来此的目的。
一封家书。
云湛问候她安好,说不日便要赶往边境以消一些稀碎的骚乱,让她得空多回家看望父亲母亲。
他一走,家中又只剩二老了。
说好的回府省亲被中毒一事耽搁,至今都未能成行,也许她潜意识里也不愿回去,唯恐自己不如意的现状会被他们任何一人探查。
她明白云湛此行并非所谓消灭叛乱,而是着手实施他与姚澈商议好的计划。
算了,怎样都好,怎样都是无法更改的。
“都是命都是命”
沉寂了许久的雅间内生出她不甘的絮叨。
木门开了又合轻帐翻飞又垂落,少女全没察觉。
男人吹熄阁里的烛火,从窗边的软塌上取过绒毯轻柔掩在她浅碧色的锦缎上。
如墨的青丝随意散乱在地毯上,焦急的喘动透出女儿家的委屈甚至是无望的凄凉感。
这丫头还是老样子,还是这般破绽百出的以男装示人。
“不是那样的不是”
他几不可闻的轻叹一声,欲起身离去。
袖口传出异样的紧绷感,他垂眸,一只素手在黯然的雅间内依旧白得显眼,“求你”
拧眉嘲弄了然,“求我什么?”
她似醒非醒的呓语道:“听我解释我真的没有”
“什么没有?”
“我和他没有真的没有”陷入梦魇之中反复回旋沈栖迟以作了断的言语,“是他救了你,应该的。”
应该的,应该的。
她抓不住他的手驳不回他的臆断,唯见袖缘的滑锦拂过掌心被他带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回来”
“谁?”
“你回来”
“我?”唇边有一些妒意倾出,他惯用阴柔不明的笑来遮掩,“沈栖迟你这算是替旁人做了嫁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