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也有巡逻呢，不过，怎好进你们女生寝室？都是在门外提醒一声，就走了，多停一下子，还说我们偷窥呢。女老师个个都那么懒，睡得早，起得迟，享惯了福的样子，不知道你们女生寝室的乱。”其实，他真想好好看看她们是怎么整理寝室的，肯定比男生要好得多吧，她们爱干净，懂事也早。

“所以她们才那么放肆呀！”说着，她仰头望向绯红的天空，晚霞满天，整个天地红光满面，她也不例外。

“如果这时间和精力都放在学习上，那会有多好的成绩呀。”他又迸出这句话，一说出口，就感觉到无味，但不说，好像又不是自己的风格，她虽成绩不好，但也算是心无旁骛 的一个了，为什么要说教她呢。

“你又老调重弹了，照你这么说，天底下是大学生满地走了，还要我们种田的做什么？你看看，谁有那么多时间呢？她们说的，都是书上没有的，我也不知道真假，不知道你可知道，我其实呀，很想问你，又怕你骂我……”说着，向那个幽静的泉眼走去，后面的话，他一句也没有听清。

她蹲在井边，盘开了驳杂的水草和落叶，挖开了沉积的淤泥，井水暂时浑了，但很快又清了，这正是井水的特别之处，无论你搅得再浑再脏，泉眼的水汩汩而出，像秋风扫落叶一般，把浑水冲去，又是一片清澈见底，关于这一点，他爸爸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告诉过他。她掬起一捧清水浇在脸上，用手掌大开大合地擦着脸。通过她手腕的动作，他知道她在洗脸。清水浇在脸上那种清爽扑鼻的感觉，他隔着她紧翘着的屁股都能感受得到。

然而她回头了，她的目光碰上了他直愣愣的眼神，四目相对，他赶紧抬头仰望头上的天空。

“一只飞鸟都没有呢。”他向她喊道。倦鸟归林，还有泰戈尔的《飞鸟集》，都在提醒他，黄昏时分的飞鸟，对于人间，具有特别的意义。

“鸟儿都回家找妈妈了，不像我们，不是每天都能回家呢……过来玩吧，隔那么远，不要把鸟都惊起来了。”她向他招手，一只雪白的手臂在幽暗的丛草背景中分外鲜明。

“你也洗洗手吧，学校的水比不上这里干净。”

“这里真是一片净土，人迹罕至，如果天天能喝到这里的水，那是多么爽快的一件事啊。”他捧起井水，喝了一个痛快。比起学校的那口机器钻入深土抽上来的水，这水清甜多了，没有那么重的咸味。

“你可以天天来啊，我也可以天天来，不过，这井水虽然清甜，还是没有我们山里的河水那么甜呢，记得我刚下来时，这里的水特别咸，搞得我都不想喝水了，现在好点，没有刚来时那么咸，那么苦了。”她坐在草堆上，慢悠悠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