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白净得像是书生的狱友显然不是那种会动手的人,反倒是跟柳白争辩起来:“怎么可能,我大秦……我大秦……”
他脸红脖子粗,他嘴唇不断嚅嗫,可他偏偏就是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柳白。
“如此激动作甚?搞起来大秦是你的一样。对了,我叫柳白,你叫啥?”
柳白翻了个白眼,老实人就是老实人,看起来好像连吵架都不会。
“我叫扶……”正要报出自己的大名,白净狱友突然愣了一下,旋即摇了摇头:“我叫秦苏。”
原来此人正是始皇的大儿子,大秦的长公子——扶苏,由于上疏分封之事惹怒始皇,这才有下狱反省一事。
秦苏?
没听说过。
看来不是什么大人物。
柳白搜肠刮肚,还是没找出什么有名的人叫秦苏。
叫苏秦倒是听说过,叫秦苏的还真没有。
“秦兄,看来你对大秦还不是很了解,外地来的?”柳白哈哈一笑,拍了拍扶苏的肩膀。
外地?
扶苏面色有些古怪。
在始皇扫六合一统天下后,普天之下莫非皇土,哪里还有什么外地可言。
柳白也不管扶苏回答与否,捡起刚刚被他啃完的肘子骨,在嘴里嗦了几下,意犹未尽地拍拍肚皮,笑问道:“为什么入狱啊?”
书生入狱其实倒也真不算稀奇之事,毕竟始皇焚书坑儒,这种读书人,但凡是轴的敢于批判始皇的,没几个有好下场。
“我是因为上疏……我是说,我赞成分封之制,所以……”
扶苏支支吾吾地解释,思索半晌,又道:“总之,不是什么大罪。”
柳白晃着手里的骨头,打了个哈哈。
两人沉默半晌,扶苏苦苦思索着柳白先前的话,最终仍是忍不住问道:“柳兄,你先前所说的大秦国运……是何意思?”
“大秦国运嘛,一言望到头,我说的。”
柳白信誓旦旦、摇头晃脑地吹牛,见扶苏仍然一脸不信,脸色微变,像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怎么,你不信?”
“你以为我是无的放矢?当真觉得这些话我是瞎编的?”
“我就直说吧,我说的这些都是有根有据的。”
这人……真是不怕死。
扶苏心中不禁冒出了这样的想法,同时也多打量了几眼柳白。
这柳白虽是个死囚,气质却卓尔不群,瞧上去不像是碌碌之人……
可我大秦国运……怎么可能……
扶苏只觉得胸口有些气闷,仿佛一身志气都堵在了胸口无从抒发,直欲仰天大吼。
听着柳白言之凿凿、信誓旦旦,扶苏最终还是礼貌地向柳白拱了拱手:“愿闻高见。”
柳白嘿嘿一笑,没有说话,眼神一直在地上被啃得干干净净的猪骨上比划。
恰逢天色渐晚,衙差再度到来,毕恭毕敬地将一盘烧鸡摆在牢门前,除此之外,这次甚至还有一壶酒。
扶苏也算是懂事,见状急忙将烧鸡和酒取回“供奉”在柳白面前:“晚饭,还请先生笑纳!”
这就成先生了?
果然,历史真不是白学的。
对于扶苏的称呼变化,柳白还是颇为受用的。
当然,最受用的还是酒肉。
柳白不客气地将烧鸡抱在怀里,喜滋滋地闻了闻,这才开口:“大秦死活,全在于始皇陛下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