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咳了一声,洗手池一下就染红了。
陆苒苒有点担心来到厕所门前敲门,“哥,你咋了?”。
被喊了四五声,他才回应,声音有些弱,“没事,你去烧一下水我待会要喝”。
“啊?烧水,好吧”。
陆苒苒老实去了客厅后,黄柜尾又是一口血吐在了洗手池里。
顿时!整个洗手池全是血,开的水龙头把水溢了下来,哗啦啦的水声。
捂住嘴沉闷咳了十来声过后,他跪下来一手撑地一手捂嘴,血在指缝间流下。
此时他又一次感觉刚才在老旧巷里的无力感。
咳血咳到身体没力气支撑,如同被抽空了一般,一下子倒下来。
不久后,他醒来,自己裹着被子躺在沙发上。
起身换了件衣服,一旁,陆苒苒趴在一侧睡着。
轻轻起身,头晃了一下,就感觉要倒下,勉强稳住,几秒过后就没什么问题了。
给妹妹盖好被子,他就去厨房煮菜了。
半个小时后,他摇醒了妹妹,“苒苒……苒苒”。
“起来吃饭了快点”。
陆苒苒朦胧起来,奇怪的看了眼时间,到了饭桌上她有点蒙圈问,“刚才你不是…”。
“这不没事了吗,好了吃饭吧”。
“一天天的,等着我做饭,不饿坏你”。
这么一说,陆苒苒也在问了,调皮笑了笑,接着拿着碗干起了饭,“要你管,嘿嘿”。
一旁他也吃起了饭。
陆苒苒:“我洗澡了,先去睡觉了哦”
“哦,对了,你不能碰酒了哈,是不是去喝酒才那么回来的”
黄柜尾刚好拿着衣服进厕所,回头看了一眼窗户,不知道为什么这会月亮的光怎么那么亮,把阳台都照的跟白天似的。
“好了,你赶紧去睡吧,明天你就开学了”。
花洒下,黄落站在下方,裸着身子,明显的身材摆在那,长年工地得出来的结果。
结实是肉眼可见的,热水洒落而下,侵烫着他的肌肤。
厕所门蒙上了一层白雾,内里水气翻腾,一阵阵水声后,他的体肤开始变了色,由于他面朝上,所以头是一种略微带紫的色度,跟窒息一个样。
怪人多磨事,鬼则多作事,哪有什么正常人,全都是磨事的鬼。
一个声音回荡起来——“别回头,没有人”
“苒苒一年用钱保底两三万,一直搬工地打杂工也不是个事”。
“要不试试去摆摊,看别人多挣钱”。
“还是想想吧,万一干不下去赔了咋办”。
他显然没有注意到刚才的声音,或者说因为热水冲下的声音掩盖住了。
客厅的钟表,时落正东,分也指着正东,双针重合。
厕所内简直是腾云驾雾,不说还以为大圣显世了。
水气中,他一反刚才全身红皮,这时从头开始,逐渐惨白起来,一步步蔓延至脚底。
底下头,此刻他心里还是想着该怎么挣钱,完全没有察觉水的温度上升,周围开始变得不对劲起来。
“大学的生活咋样,苒苒住不惯宿舍让她回来住吧,反正不远”。
“哎,还是得给她买个笔记本啥的,听说要用”。
水气中,一条黑色的长虫若隐若现,在他四周徘徊。
逐渐,这长虫的身影从一条变成了两条三条…甚至一眨眼,水气中就有七八个小人头出来,头看向黄落,那小眼中像看着食物一样,透露出了贪婪。
关掉了花洒开,随着水滴逐渐减少。
一条长着小人头的长虫就张开口扑向黄落。
本来呆在原地的他本能的抬起右手猛的一抓,死死抓住那小人头长虫的七寸。
被他抓在手里的长虫疯狂的挣扎胡乱摆着头一个劲要往他右手咬,可任由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
睁开眼,尽是白茫茫一片,发觉自己手里抓住什么滑溜的东西后凑近一看。
一个小人头散几厘米的头发连着蛇一样的身子,滑溜溜的。
当即他的大脑就是一愣,“嘛呀,这啥?今晚不是我猝死了吧,咋看的东西那么不对劲”。
“不对不对,感觉自己好热”。
在他睁眼之后,后知后觉的五官六感才返回信息给大脑,
“我的天!”。
几乎就是一瞬间,他眼睛张大,使劲耍飞长着人头的长虫。
听到一声回响,他试探的迈开一脚,可返回的是一阵滑溜的触感。
“完了,厕所里八九不离十都是这玩意”。
被他踩到的长虫发出一声惨叫,就好比鬼叫的一样凄厉怨气。
抬脚,与此同时那长虫就是反过来,腾起上段一把咬住了黄落的小脚。
疼痛袭来,还有那种莫名的恐惧,几乎就是一瞬间叫出了声。
弯腰一把扯住那长虫用力一拔,但实在咬的太紧,就在他想再一度用力的时候,全身都被咬住了,背后、脚、脖子、胸、腿一样的传回痛感。
吃痛手一用力,一把扯最处咬他的那个小人头长虫,连同着脚上掉下一块肉来,血瞬间流的不止,血腥味蔓延。
手里抓住了那条长虫还当着他的面咀嚼起来他的肉。
一把耍向墙壁。
顾不得上什么,刚要向厕所外出去,但一想到什么,他就止住脚步。
随后抓起长虫一把朝墙上甩,甩了三四遍,直到没了动静。
其余长虫就咬着,也不松口,现在黄柜尾身上还有六七条这样的长虫吊着。
咬着牙,双手抓住肚子的一条长虫向外一扯,突然爆发的力量硬生生把长虫的身子撕成两截,没有血液,只有黑色的气往外冒。
忍住疼痛,一条条的将身上的长虫扯下,万幸那些东西只咬着不会松口,不然咬一口换一个地方,谁受得了。
可每扯下一条长虫,就有一块肉被咬下来,牙口一次次咬紧,那种血压冲上大脑的眩晕感愣是累加了好几次,每次晕厥之际都会硬生生再度挺过来。
沉闷的几声,每次都极力的压制着,可那种直击心脏的痛楚哪是那么容易承受的。
到最后,水气散了,厕所里到处都是长虫被分尸的身躯。
流淌在地板上的是血,在身上流处,流进排水口。
这场面如同在同一时间同一处将数头猪放血一样,无比震撼。
他的眼前是模糊的,就好比有一种拉远视野的感觉,大脑充斥着嗡鸣声。
眼球布满血丝,五窍溢血,全身每时每刻都在放血,血液如同水一般流下,源源不断…
在他即将要晕过去时,敲门声,【咚咚咚】
陆苒苒声音有些疑惑,“你没事吧?哥?”。
声音伴随敲门声越发急促。
“你在里面吗?哥”。
黄柜尾此刻已经躺在了中间,挤出来力气尽量声音平和正常,“没事,我洗澡呢,你回去睡吧”。
尽管陆苒苒还是有些疑惑,还是半信半疑的走开,“好吧,睡了好久了都”。
说着她还看了眼钟——00:40
某人现在意识已经朦胧了,但还是保持着语气,“知道了,你回去睡吧”。
听到关门声,他再也支撑不住,稍微抬起的头一下砸在地板上响了一声,很小声,却很实。
厕所里,一条条长着人头的长虫这儿一段那儿一个小段,黑烟缭绕。
血液里,黑夜中,一切都安静了,外面是这样。
唯一听到响声的是,那未拧紧开关的花洒上一滴一滴的水打在地板上。
除此之外值得关注的是,黄落身上被长虫咬的口子不知道随着时间流逝,血流的越来越少,不是他的血要流干了,而是全身的伤在快速止血愈合。
可这个时间过程,慢到客厅里的钟表上分针走了一圈又一圈,时针转了又转。
生命在前,人鬼不分,生死不分,皆是死人。
先前那个声音再度响起——“别回头,这个世界没有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