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四勖昂然走出扬州都督府,与护送的一队越骑走得很慢。
临出江都北门,刀四勖叹了口气:“本官这大好头颅,怎么就没人来取呢?”
“啧,楚州都督府想兴兵都不太好找理由啊!”
刀四勖的话,让辗转听到的扬州都督府官员一阵后怕。
这个疯子,竟然是奔着掉脑袋来的!
长史葛望悄悄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扬州公主要是真听了他的怂恿,把刀四勖给杀了,立刻就能引来刀兵,还他娘的师出有名!
扬州都督府有兵马,但谁也不知道,这些骄兵悍将对扬州公主是否认同。
世间难有两全法,册封公主虽然绕开了袭爵的问题,却像刀四勖说的那样,扬州公主礼法上不再是越王雄的女儿。
都督府下头的将军、都尉,有人就认死理,只肯效忠于丰雄的继承人,不服这个扬州公主,能咋办?
靠时间、靠耐心、靠恩德慢慢收拢人心,就更不能在当下与义军起摩擦了。
憋屈。
这么一看,遥遥在海州朐山县守孝的丰之柏,才应该是丰雄仅存的血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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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州司马尚均常意气风发,打马带一伙越骑从朐山县赶来楚州山阳县。
“都督,大喜!”尚均常难得地大笑。
“咋,尚司马娶妻了还是纳妾了?”安平打趣。
“一大把年纪,就莫祸害别家娘子了,顶天就纳个小妾。”尚均常打了个哈哈。
安平敏锐地察觉“别家娘子”这个用词,想不到尚均常这个浓眉大眼的,竟然深得魏武遗风。
尚均常的喜悦,来自于江州的文牒。
“下官不是在江州彭泽县呆过吗?养伤的旧部田元,在洪州军起事后填补了江州官吏的空缺,如今身为江州录事参军。”
田元除了卡时机,更靠尚均常偷偷留给他的金银换得机缘,然后得刺史公羊玖青睐并嫁女给他,才混到了录事参军的位置。
安平隐约有点印象:“就是那个爱耍机灵,喜欢赌咒说把田字倒过来写那个?”
尚均常大笑:“难为都督还记得他!洪州军败北,原洪州都督府治下州县的日子就难熬了。”
因为曾经“从逆”的缘故,洪州、江州等地,要缴朝廷的小税、大税、别税数额翻倍,以示惩戒。
钱粮出产有定数,缴给朝廷的税额却翻倍,州县官吏要不要活、庶民要不要活?
前面几年,公羊玖还咬牙硬撑着,可现在实在撑不住了!
田元再有意无意地说起曾与义军有旧,公羊玖病急乱投医,索性叛了丰朝投向义军。
死就死了吧,反正也逼得活不下去了。
安平叹息:“江州来投自然是好事,可江州与最近的庐州都隔了一个舒州,义军鞭长莫及啊!”
飞地的前提,是没有受到严重的外部威胁。
韦正鼎挑眉:“飞地也不是不可以试着掌控,都督不如借甲二府给尚司马,让他向舒州借道。”
“舒州虽然有十八万口人,却是下州,兵马不多,借道不难。”
“义军的大旗往江州一插,才能保证江州不受邻州的攻击。”
韩仪觉得应该稳重一手。
刀四勖略为尖锐的声音响起:“机不可失,错过这一次,就没有机会了。”
“这次不敢接纳江州输诚,就不会有其他地方投奔过来了。”
刀四勖的话像一盆冷水,泼到了安平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