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皖西南城,有一个我十年前就知晓的故事。我是这个故事的知情人,它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情节,平凡得就像路边随处可见的石子,平凡得让人不经意间就会忽略。可对于故事里的人来说,这平凡却是生活的全部,每一丝苦涩与甜蜜都刻在心头。
此时,故事的主人公曾雨桐静静地坐在昏暗的屋内。那屋子的光线像是被一层陈旧的薄纱滤过,透着股说不出的陈旧气息,仿佛时间在这里都走得慢了些。她身旁是姥姥和姥爷,姥姥那满是皱纹的脸上,每一道沟壑都写满了慈爱。那是岁月留下的痕迹,也是爱的铭刻。姥爷则是一脸的沧桑,他的面容就像院子里那棵经历了无数风雨的老槐树,每一道纹理都诉说着生活的不易。
老旧的木桌上摆着简单的饭菜,几碟自家腌制的咸菜,颜色有些黯淡,却散发着独特的咸香。还有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粥,腾腾的热气在这有些昏暗的屋里弥漫,给这清冷的氛围添了一丝暖意。墙上挂着父母的照片,照片已经有些发黄,边角微微卷曲,像是被岁月的手轻轻抚摸过。但父母的面容依旧清晰可辨,那微笑的模样仿佛还在眼前。雨桐的眼睛总是不自觉地往照片上瞟,那眼神里有渴望、有思念,就像一只迷失在森林里的小鹿,渴望着父母的温暖怀抱。
“俺想俺爸妈,他们么时候回来?”雨桐用安庆话小声嘀咕着,那稚嫩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子里就像一根针,轻轻地刺痛着姥姥姥爷的心。她眼中闪着泪花,就像清晨草叶上欲滴未滴的露珠,晶莹中透着无尽的委屈。每一滴泪都像是在诉说着她对父母的思念,那小小的心灵承载着太多的孤单。
姥姥粗糙的手轻轻地摸着她的头,那手上的老茧摩挲着雨桐的发丝,带着一种别样的温暖。“伢儿,莫要哭,爸妈在外头挣钱,为了让你过上好日子。”姥姥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安庆口音特有的韵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岁月的深处缓缓而来,带着生活的艰辛和对雨桐的疼爱。
姥爷在一旁默默地抽着旱烟,烟锅里的烟草燃烧着,发出微弱的红光,烟雾缭绕中,姥爷的面容显得更加模糊不清。他眉头紧锁,心里像是有一团解不开的疙瘩。他知道孩子想父母,可这日子还得这么过下去啊。那旱烟的味道在屋里弥漫,有些刺鼻,却也是这屋子里熟悉的气息,就像生活的苦涩与无奈,一直萦绕在他们身边。
雨桐心里像被一块大石头压着,难受得很。她想着爸爸妈妈离开家的那天,自己哭得撕心裂肺,那哭声仿佛还在耳边回响。可爸爸妈妈还是走了,他们远去的背影就像一把刀,刻在了她幼小的心灵上。她不明白,为什么好日子要和爸爸妈妈分开才能有。她多希望爸爸妈妈能突然出现在门口,给自己一个大大的拥抱,就像以前一样,把自己高高地举起来,那是她最快乐的时刻。
“姥姥,俺不要好日子,俺就想要爸爸妈妈。”雨桐带着哭腔说道,小脸蛋因为哭泣而变得通红,就像熟透的苹果。她的眼泪止不住地流,打湿了姥姥的衣角。
姥姥把雨桐搂进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伢儿啊,爸妈也舍不得你,可家里穷,他们得出去挣钱,这样你才能有新衣裳穿,有糖吃啊。”姥姥的眼眶也红了,她心疼这孩子,可又没办法改变这现状。她只能紧紧地抱着雨桐,希望能给她一些安慰。
雨桐在姥姥怀里抽泣着,她的小手紧紧地揪着姥姥的衣角,就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知道姥姥姥爷对自己好,可这思念就像野草一样,在心里疯长。她想象着爸爸妈妈在大城市里的样子,是不是住在很漂亮的房子里,是不是每天都能吃到好吃的。可她更想他们能在自己身边,陪着自己吃饭、睡觉、玩耍。那想象中的画面越美好,现实的孤单就越浓烈。
姥爷磕了磕烟锅,打破了这悲伤的氛围。“伢儿,你要懂事。你爸妈在外面不容易,你得好好的,等你长大了,就能去找他们了。”姥爷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像是在给雨桐一种力量,让她在这孤独的生活中找到支撑。
雨桐抬起头,看着姥爷那严肃的脸,抽搭着鼻子说:“姥爷,俺知道了。俺会懂事的,可俺还是想他们。”她的眼睛红红的,满是委屈和不舍,但在姥爷的眼神中,她也知道要坚强。
“想是正常的,伢儿。可不能老哭,哭多了,爸妈在外面也不安心。”姥爷看着雨桐,眼里有一丝欣慰,这孩子虽然小,但还是很听话的。他希望雨桐能慢慢长大,能理解父母的无奈。
雨桐擦了擦眼泪,点了点头。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哭了,可这思念就像影子一样,甩也甩不掉。她看着桌上的饭菜,一点胃口也没有。但她不想让姥姥姥爷担心,还是拿起了勺子,舀了一口米粥放进嘴里。那米粥没有什么味道,可她还是慢慢地咽了下去,就像咽下生活的苦涩。
姥姥看着雨桐,心疼地说:“伢儿,要是不想吃就别吃了,等会儿饿了再吃。”姥姥知道雨桐心里难受,不想勉强她。
“姥姥,俺吃,俺不能浪费粮食。”雨桐用稚嫩的声音说道。她知道这些粮食都是姥姥姥爷辛苦种出来的,每一粒都饱含着他们的汗水。不能随便浪费,这是姥姥姥爷教给她的道理。
吃完饭后,雨桐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望着远方的路。那是爸爸妈妈离开的方向,她希望能看到他们的身影。夕阳的余晖洒在她身上,把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就像她对父母的思念,绵延无尽。她心里默默地想:“爸爸妈妈,你们啥时候回来啊?俺好想你们。”那小小的身影在夕阳下显得有些孤单,却又带着一丝倔强。
姥姥在屋里收拾着碗筷,碗筷碰撞的声音在屋里回荡。姥爷则坐在院子里修理农具,院子里一片安静,只有农具碰撞的声音和偶尔传来的鸟鸣声。这种安静让雨桐觉得更加孤独,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被遗忘在角落里的小鸟,没有爸爸妈妈的陪伴,快乐都少了好多。她的眼神有些空洞地望着远方,思绪早已飘到了爸爸妈妈身边。
晚上,雨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看着窗外的月亮,那月亮又大又圆,就像爸爸妈妈的笑脸。她伸出小手,对着月亮比划着。“月亮月亮,你能告诉俺爸妈,俺想他们吗?”她小声地说着,仿佛月亮能听到她的话。那眼中闪烁着的光芒,是对父母深深的思念和期待。
姥姥走进来,看到雨桐还没睡着,便坐在床边。“伢儿,咋还不睡?”姥姥的声音很轻,怕惊扰了雨桐。
“姥姥,俺睡不着,俺想爸爸妈妈。”雨桐抱着姥姥的胳膊说道,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在这安静的夜晚格外清晰。
姥姥轻轻地叹了口气,把雨桐搂紧。“睡吧,伢儿,睡着了就能在梦里见到爸妈了。”姥姥轻轻地拍着雨桐,就像哄着小时候的她入睡。
雨桐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睡着。在梦里,她真的看到了爸爸妈妈,他们笑着向她走来,把她抱在怀里,那感觉好温暖。她紧紧地抱着爸爸妈妈,不想让他们离开,那笑容是那么灿烂,就像阳光照进了心里。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雨桐的脸上。她睁开眼睛,发现那只是一个梦,心里一阵失落。她起床后,帮姥姥姥爷做着家务,扫地、喂鸡,她做得有模有样。每一个动作都很认真,她想让姥姥姥爷少些劳累。姥姥看着雨桐,笑着说:“俺们伢儿真懂事。”那笑容里满是欣慰。
雨桐笑了笑,可那笑容里还是有一丝忧伤。她知道,这一天又要在等待爸爸妈妈的思念中度过了。她希望时间能过得快一点,这样爸爸妈妈就能早点回来了。她边喂鸡边想着爸爸妈妈,那鸡群在院子里啄食,叽叽喳喳的声音仿佛也在诉说着她的孤单。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雨桐在思念和等待中慢慢长大。她变得更加懂事,会帮姥姥姥爷做更多的事情,但对爸爸妈妈的思念却从未减少。每次看到村里别的孩子和父母在一起,她的心里就像被猫抓了一样难受。那眼中的羡慕和失落交织在一起,让人心疼。
有一次,村里来了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一群孩子围在那里,吵着要父母买糖葫芦。雨桐站在一旁看着,眼睛里充满了羡慕。那糖葫芦红红的,在阳光下闪着诱人的光泽,就像她心中对父母陪伴的渴望。姥姥看到了,走过来问:“伢儿,你想吃糖葫芦不?”
雨桐摇了摇头,说:“姥姥,俺不想吃,那是小孩子吃的。”其实她心里很想吃,可她不想让姥姥花钱。她知道姥姥姥爷挣钱不容易,每一分钱都要省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