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一双眼睛倏地瞪大,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家姑娘。
她差点喊出声来,可对于自家姑娘的信任已经刻进骨子里,昭昭什么话都没说,点了点头,飞快地爬上了马车。
沈清云深吸口气,转向窦护院。
“窦叔,带路。”
两人骑马掉头,朝山下飞驰而去。
沈家作为本地势力极大的宗族,曾出过不少高官,但再昌盛的家族,都有衰落的时候,沈家在三代以前就有了衰颓之势。
随着族人越来越多,族中田产越来越薄,旁支偏族只得转而做商贾贱事,唯嫡脉这几支,不屑于此,仍旧心心念念图科举之事。
但这三代以来,却鲜有春闱高中,最多也就出了几个举人。
长房为捐官,用光了家产,甚至还用女儿们的亲事换取了不菲钱财,也只在县衙谋了个教谕。但教谕只管官学之事,没太多赚钱的门路。
他们缺钱。
很缺钱。
沈清云父亲这一支,是旁支,从太祖父开始就经商了。原本只做一些小买卖,赚的有限,且三代单传,在沈家如透明一般,不受重视。
但到了沈清云的父亲沈陶时,突然时来运转。少年时去粮铺做活,被东家相中,以丰厚嫁妆将女儿下嫁。以此为本钱,走南闯北,往来贩货,不知不觉间就攒下了惊人的家产。
到如今,沈清云家中在本地的田地就有五百亩,铺子房舍无数,家中的田契地契房契加起来,厚厚一摞,两只手都合不拢。
沈陶仗义疏财,是吴县有名的大善人。
可人走茶凉,他死后,家中只剩孤儿寡母,这偌大的家产还不知会便宜谁去。
沈家宗祠外,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不少人,都在议论此事。
“我相公尸骨未寒,你们就要杀他妻儿,夺他家产,就不怕遭报应吗?!”
沈清云的娘赵银苓被两个婆子强行按在地上,悲愤怒喊。
可她一个人的力气,哪敌得过婆子们?不管她如何呼喊、挣扎,都毫无用处。
两米长的猪笼被抬了过来。
她用力仰起脖子,环视四周,将这些心如蛇蝎的魔鬼一一看个清楚。
沈家族长冷漠开口。
“我们可不是污蔑,你与外人私通,谋害亲夫,罪无可赦!把证人带上来!”
说话间,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子,被人带了过来。
赵银苓看到她,瞳孔猛地一缩。
“莲娘?”
“莲娘是你贴身丫鬟,伺候你十年了,她说的话,难道还会有假?”
族长一把拉过莲娘,将她推到了赵银苓面前。
莲娘哆哆嗦嗦着,不敢去看赵银苓,张嘴说出了早就背过无数次的话。
“我亲眼看到半夜有男子进过主母的卧房。”
人群哗然,议论声更大了。
赵银苓瞳孔剧震,不敢相信她一直当成自家人看待的莲娘,居然会帮着外人构陷自己。
族长冷哼一声,眼中带着势在必得的神色,抬手一挥。
“把人绑起来塞进猪笼。”
又有两个婆子走了出来,拿着绳子上前。
赵银苓一颗心冰冷无比,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相公,我来陪你了。
她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一道娇喝由远及近传来。
“闪开!谁敢动手我剐了谁!”
急促的马蹄声随之响起,众人顺着声音望去,就见枣红色的高头大马上,一身白衣的沈家十七娘眼眉带煞,手中长鞭朝这边抽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