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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沉睡中的柳月初发出一声呻吟,缓缓睁开了眼睛,他支撑着身体坐起来,摇了摇思绪昏沉晦涩的脑袋,下意识打量着周围环境。
“你醒了。”
突然从他斜后方传来一道女声,伴随着窸窸窣窣的诡异摩擦声。
柳月初机警的强撑着站起来,转身看向昏暗的那处。
一个女人的头颅从黑暗里探出来,接着脖子下方出现的却不是人的躯体,而是一条蟒的蛇身。
那蛇身粗壮蜿蜒,上面布满了黄褐色的网状斑纹,此时正缓慢爬行,能够清楚的看见肌肉在蛇皮下用力的样子,顶着那女人的脑袋从角落暗处来到光亮处。
“你、你是美女蛇。”
柳月初认得她,也见过她,正是庆云班里表演时的那条美女蛇。
原本在街头看她表演时,只觉得她外型可怖,但当时周围全都是人,虽然心里有些害怕,却也被当时的新奇与激动压下去了,此时柳月初独自面对她,和她近距离接触,看见她非人的身体,妖异明艳的妆面,一股寒气爬上他的后背,让他忍不住退后了几步。
好在柳月初知道,体型如此庞大的蛇类在行动时较为缓慢,只要不进入她的攻击范围之内,就不必害怕被她抓住。
环顾一周,只见四四方方一个房间,墙上一个人头大小的窗户,有光从那里照进。
“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呵呵呵呵。”
美女蛇并未回答柳月初的问题,她从地上直立起身子,与柳月初的高度齐平,嘴中发出阵阵笑声。
“当时表演时我就注意到你了,还想着你这样的长相,身边又没有父母陪同,说不定咱们很快就会再次见面。如今一看,果然如此,那赵平果真是一如既往的心狠手辣。”
她打量着柳月初,表情邪魅,像是诱惑人心的妖。
画着妆容的柳叶眼里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像是快意,又像是惋惜,她语气缥缈,像是说给自己听似的:
“不知道他会怎么炮制你呢?你这漂亮的小脸蛋肯定是会被保存下来的,就是不知道这健健康康、完完全全的身体会保留下来多少呢?”
“你什么意思?”
柳月初的目光紧紧跟随着她,随着她的游走而转动。
“意思就是你可能会被做成和我们一样的东西,然后被赵平带出去表演,像个畜生一样供人取乐。”
一道悦耳且令柳月初感到有些熟悉的声音传来,依旧是美人蛇出现的那个角落。
一阵脚步声传来,那个有着悦耳歌声的花瓶女被人捧在手里,端到了亮处。
端着她的不是别人,正是犬人,他人立而起,身上长着黑色的皮毛,这样看来,又更加像是一个人了。
“你是谁?”
柳月初看向她,对她的防备倒是没那么重,毕竟她看起来没有一丁点自主移动的能力,对自己完全造不成任何伤害。
“我是花瓶女啊,你之前不是见过我?还和我对视呢。”
“我是说,你叫什么名字?”
“……”
花瓶女一下子沉默下来,有些愣怔,随即快速答道∶
“我,我叫张丽,我弟弟叫张明,我们家住白水州青石镇张家圩,父亲叫张立业,母亲叫葛翠兰,四年前我们在村头被拐走——”
她像是在背书一样,又像是某种条件反射,被柳月初问起姓名,瞬间就如同倒豆子一般说出一串话来,俱是关于自己姓甚名谁家住何方的。
似乎已经在心里演练过很多遍了,就等着有人来问,又或许是怕自己也忘却了自己的身世,因此常常背诵,从而养成了条件反射一样,别人一问,她就嘴巴比脑子先一步做出反应,说出这许多话来。
她语速极快的说着,突然反应过来,于是止住话头,抿了抿嘴唇,有些悲切道∶
“已经、已经很久没有人问过我的名字了,我怕自己忘了的来处,因此就常常在心里默背。”
“莫要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