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逸姐，你这次回来，打算什么时候离开？”秋暝果然不是适合提话题的主，话音刚落，李羽逸再也没忍住，眼眶蹭地变得红润起来。

她一把扯过秋暝的肩膀埋住脑袋，随之秋暝便感受到自己的肩膀湿了一大片。

周江冉见了，连忙凑到李羽逸身边，“阿羽，搭我肩膀呗！我的比他宽。”

“走开啦！别烦我……”李羽逸带着哭腔，将身旁叽叽喳喳的周江冉一把推开。

秋暝看着周江冉委屈得看着他，也只是无奈地笑笑。

秋暝知道李羽逸知道周江冉喜欢她，也知道周江冉知道李羽逸不想嫁人，也不会喜欢上他们任何一个人。所以周江冉一直没有表明自己的心意，即使他的言行举止早已出卖了他，但只要他不说白，他便可以一直欺骗自己，他们永远是朋友，甚至是比朋友更亲近的家人。

可是当他带有与朋友不一样的心情时，他便已经输了。李羽逸表面上看着再怎么不在意，心底里还是会有些芥蒂。

比如现在，她可以毫无界限地趴在秋暝的肩上，将眼泪抹到秋暝的衣服上，却要将周江冉推开。

秋暝都能理解，却也不能改变什么。这是他们两人的事，在这方面，即使他们关系再好，他依然只是局外人。

李羽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仿佛在外受到了莫大的委屈，积攒了说不清的泪水，却一直关紧了出水的阀门，此时被秋暝轻轻一句话打开，一瞬间倾泻而出，除非流尽，否则谁也无法止住。

其实也不一定是秋暝这一句话的事，这不过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在此之前，那道紧关的阀门早已不断地松动。加上夜里最易感伤，李羽逸终于是绷不住了。

向来乐观的人，总不愿意别人看到她的眼泪。李羽逸便是这样的人，此时她哭得如此撕心裂肺，那一定是承受了常人所无法承受的苦痛。

秋暝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着，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只是一直支撑着肩膀，给李羽逸提供最坚实的依靠；李思文也一言不发，只是将怀中的手绢掏出来递给李羽逸，而后轻轻拍抚着李羽逸的后背，告诉她自己一直都在；周江冉被李羽逸推开也没有恼，只是蹲坐在旁边担心地看着她，默默陪伴着她。

不知过去了多久，李羽逸的哭声终于逐渐平息，她抽泣着开口，说道：“我这三年过得很不好，一点也不好。”

三人都很安静，等待着李羽逸继续说下去。

“外面的世界太过于广阔浩大，人也特别多，什么样的都有，好的坏的、半好不坏的、半坏不好的，什么样的人都有。”李羽逸有些语无伦次，“我判断不了，我真的判断不了……”

“刚出谷我的钱就被偷了，那只是一个饭庄，我就吃个饭的功夫，我的荷包便不见了。我不知道是谁偷的，我只知道我付不了饭钱。武力可以解决任何问题，唯独解决不了温饱。”李羽逸接着说，“我被留在了饭庄，靠洗碗来偿还饭钱。但是掌柜总以各种理由克扣我的工钱，什么碗没洗干净，洗的太慢了，总不能叫他满意。这家饭庄让我住柴房，这我倒是没所谓，风餐露宿我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偏偏不包伙食，就是为了让我每天洗碗的工钱用来抵伙食。我便每天吃馒头，余下的钱就这么凑了三个多月才凑齐最开始欠下的那份饭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