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天越居的包厢内,一张大圆桌旁摆满了各式菜肴。
整个房间仅坐着四个人。
我坐在正位,双手自然地搭在桌子上。
我左手边坐着一个三十一二岁的男人,身材消瘦,留着一头干练的短发,长相普通,鹰钩鼻,眼睛不大,眼神却异常犀利。穿着一件白衬衫,领口一尘不染。
这位不是别人,正是我的二弟刘斌。
在我右手边则坐着一个身体略微发福的男人,大约也是三十来岁,穿着休闲装,留着寸头,一脸横肉,看着就不像好人。手指上戴着一个镶金的祖母绿戒指,透露出浓厚的乡村暴发户气息。
他是我三弟,也就是码人帮我干“豹纹艺术”的银锁。
对面坐的是一个浓眉大眼的年轻人,卡尺头显得他格外精神。正是早上刚帮我出头的春儿。
桌上的菜肴一口未动,我默默地剥着手中的花生米,银锁则低头玩着手机。只有春儿和刘斌两人横眉冷对,气氛显得有些紧张。
之前我就听银锁提起过好几次,说春儿和刘斌最近闹矛盾。
据说是刘斌找春儿替他摆平了点事,结果春儿的手下折损了几个,还被判了几年。
按规矩,这种事雇主都得给包个大红包,但刘斌以我们是拜把子兄弟为由,只给了每家两万块钱就了事了。
春儿这个人讲义气,觉得刘斌这事办得不地道,便找他理论。最后两人越吵越凶,差点动起手来,闹得不欢而散。
从那以后,两人就有了隔阂,见面也不说话,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意思,兄弟们处了这么多年,我自然不想看到他们闹掰。所以今晚我特意张罗了这一桌饭局,想当个和事佬,把这事给说开了。
“刘斌,你让我出力的时候,我弟弟们可都是真刀真枪地上。梁老六膝盖都砸成粉碎性骨折了,这辈子都得坐轮椅。人给你办了,出事你不保,完了一人就给2万块钱安家费,这点钱我往下发手底下人咋想?不得觉得我吃回扣了呀!”春说话的语气咄咄逼人,眼里都要喷出火来了。
刘斌也不甘示弱:“春儿,我跟你说了好几遍,我最近投两个项目资金紧张,你让我缓缓。那几个小子的钱指定给你顶上。再说,你至于吗?为了几个小弟,你跟你二哥吹胡子瞪眼啊!”
“别给我扯那个没用的。你要是都安排妥当我能跟你急眼?你一个项目几百上千万,手指缝漏出来点,三十个没有?我看你就是不想给!”
刘斌一听这话,拍着桌子说道,“我就不给了,怎么着吧!不行你找人给我腿也打折了。”
“行,你说的刘斌,30万我不要了,咱俩以后别处了。”
“啪”的一下,我实在听不下去了,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你俩他妈要干啥?当我死了是不是?还是想拿刀互砍几下?砍死几个!”
刘斌和春儿虽然两人吵得脸红脖子粗的,但是见我发火都没敢再说什么。银锁见状也赶紧放下电话,目光投向我。
“你们还记得当初咱们四个人一个头磕地上说的话吗?咱说的是不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当初那么难的时候都挺过来了,怎么好现在好起来了就不一块儿处了?眼里全是钱了呗,还有没有我这个当大哥的?”
刘斌苦着脸说道:“哥,你都听见了,我的确让春儿给我办点事,但是我现在钱真紧,资金转不过来。兜里满打满算10万块钱,都掏出来给他。我这阵子怎么办?”
“你别他妈说那个没用的。”我眼睛一瞪,“咱现在一个外人没有,你就说这钱你打不打算给?”
“给,我能不给吗?肯定得给!得等啊,你得容我缓缓。等我上一波工程款要回来,那几个小孩我一家给上十五万,怎么样?”刘斌回答得干净利落。
我点点头,然后语重心长地跟他说道:“斌子,这事说破大天你不能怪春儿跟你急眼。现在咱都走正道了,你也不在社会上混了,但是当初咱都带过人,你跟春儿是磕头的兄弟可以一分钱不给他,因为咱们是兄弟。但他手底下人跟咱没这么大交情,跟着他也是为了混口饭吃。进去蹲三年就给2万块钱,春儿那边也没法跟人交代,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