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十片(1 / 2)红炉一片雪首页

宁北辰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十点。

他抱歉道:“数据出了点问题,所以迟了,让你等久了。”

“没事,我也刚下来。”我欢欢喜喜地拉住他的手,“咱们走吧,集市还没散呢。”

楼中心的广场上,的确还有三三两两的人群聚在一起,虽说是个集市,其实只是邻居们把自家的闲置物品拿出来买卖,并换不了几个钱,但胜在热闹有趣。

到处张灯结彩,好多长桌拼在一起组成了摊位,铺着花花绿绿的桌布,透着一种家常的喜庆,上面摆的好多都是孩子的旧衣和玩具,也有书籍,还有五花八门的电子用品和各种小玩意。

我和宁北辰随意地走了走,他大概也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很快就对这种把自家的旧物处理掉,再把别人家旧物买回来的行为表示不解和诧异。

“你有没有觉得人类总是更容易在无意义的事情上找到乐趣?”他说。

“什么是意义?”我不太明白。

他大概以为我问的是个反问句,略一沉吟道:“也对,人终有一死,使得人生本来就没什么显而易见的意义。”

我仍然听不懂他的话,“也许乐趣本身就是意义呢。”

他莞尔一笑,“要真这么简单也好。”

我不愿与他讨论这些很难懂的问题。正巧,前方出现一个卖酒的小摊,我拉了他过去看,竟然是卖桂花酒。

“好喝的桂花酒,小妹妹要不要尝一尝?”摆摊的是个四十多岁的男子,穿了一件传统的中式唐装,和蔼可亲的样子,叫我小妹妹,有点好笑。

“好啊,来一杯,尝尝有多好喝。”不可能比我的更好喝。

摊主拿起一坛酒,斟了一杯递给我,我接了过来,一饮而尽:“唔,你用的是高粱酒,味道还行,就是冰糖放得有点多。”

那摊主眼睛一亮,“姑娘品酒的工夫了得,那你再试试这个。”说罢换另一个坛里的斟过来。

“这坛用的是米酒,大概三年陈,那年的天气又湿又热,你怕桂花阴不干,用的酒有点烈。”

摊主惊得合不拢嘴,二话不说又换了一坛斟过来。

“这坛风味也不错,桂花先用糖渍,再入酒坛,还加了枸杞,唯一差一点点的是,桂花贪多,酒就苦啦。”

那男子一脸兴奋还要再斟,被宁北辰按住,“不能再喝了,再喝她就要醉了。而且我们还没付钱。多少钱?”

摊主道:“先生,您夫人真是酒中高手,不仅善饮,一定也善酿。我这些都是自己平时酿着玩的,喝不了就拿出来跟邻里邻居们分享分享,不谈钱!”

他一声“夫人”叫的我心花怒放,“要买要买,怎能不收钱,那坛三年陈的最好,就要那坛。”

老板几番推辞,硬把那坛老酒塞给我,终究还是没要钱,只嘱咐道:“小妹妹,这坛用的的确是烈酒,虽然入口甘甜,也要适度而饮哦。”

“晓得啦。”

宁北辰把酒坛截了过去,“真的不能再喝了。”

“好好,不喝。”

其实我酒量尚可,刚刚那三大杯下肚,只是有些醺醺然,并未算醉。

天时已经不早,大家陆续收了摊。

我不舍得回去,看到前面还有一方小桌亮着灯,便又拉上宁北辰走过去。

那摊位有点奇怪,除了一个桌子和一盏水晶球一样的灯,什么都没有。

“你是……卖灯的?”我问。

摊主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小姑娘,大眼睛,长辫子,头上包着一条手帕一样的彩色棉布头巾,有点古灵精怪。

听到我问,她哈哈大笑:“不卖灯,我算命。”说着她拿出几张奇怪的卡片摆在桌子上。

算命?在我印象里算命的都是留着山羊胡带着黑墨镜的精瘦老头子,第一次见到活活泼泼的小姑娘,好奇道:“你会算什么?”

小姑娘脆生生地道:“什么都行,爱情婚姻,事业财运,前世今生,来世来生,反正不收钱,也不保证准。哈哈。”

我也被她逗乐了,心中微动,说:“那就算个前世今生吧。”

“给你算?”

“不,我的前世你算不出。”我指指宁北辰,“给他。”

宁北辰疑惑地看向我,我知道这种不科学的事情他是铁定觉得荒唐的。

“算着玩嘛。”我把他按在椅子上。

他笑了笑,摇摇头,问那姑娘,“需要我做什么?”

小姑娘将手中的牌洗了几洗,背面朝上一字铺开,“选出五张牌,然后在心中默念,塔罗塔罗告诉我,我的前世是什么样的人?一定要念哦。”

宁北辰无奈地看了我一眼。

呵呵,我知道他才不会念。但他还是选了五张牌。

那姑娘把五张牌在桌上摆成十字形,一个一个翻开,歪着脑袋琢磨了一会,开口道:“你这前世可有点惨。”

我心里咯噔一下。

又听她说:“你的上辈子呢,是个大官,官至一品,平步青云,本来是个上上好的命,可就是姻缘太差了,你娶过三房夫人,一房跟着管家跑了,二房跟着侍卫跑了,这三房夫人倒是没跑,年纪轻轻就暴毙了,连个子嗣都没留下,于是你孤独到老,郁郁而终。”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我在旁边都快听不下去了,想把宁北辰拉走。

却听她话锋一转,“但你这辈子就时来运转啦,虽然看上去像块木头,但老天爷补偿你,赐你如花美眷,一个顶仨,喏,就是她。”她用尖下巴指着我。

宁北辰又看了我一眼。

我摊开手,小声说:“我没收买她。”

那古灵精怪的姑娘又哈哈一笑,说:“现在想不想收买一下?我这里的规矩是先发货,后付钱。”

远处走来一位慈祥的老妇人,对这姑娘喊:“琉璃,别胡闹,快回家啦。”

“来啦!”她大声应着,转头对宁北辰道,“木头木头,珍惜眼前人,这辈子可别让她跑喽。”言毕,抱起水晶球灯一溜烟地走掉了。

月上中天,愈发地明亮,映着我脸上的尴尬无处可藏,“她,她瞎说的。”

宁北辰目光投向我,很好看地笑了一下,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