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仁眼见着太子拿出护国金印，如同面受圣旨般，忙忙出帐去点兵准备。

斯麟过了一会，也从大帐里走了出来，他身后还跟着李逵等几个伺候的大太监弓着腰，一路爷啊爷的叫着，想给斯麟松一松铠甲，叫他先歇歇的。

可他只是盯着仍旧站在帐外的唐雀儿，淡淡的看着，心内波涛起伏，脑海里一遍一遍涌过娘的称呼。

可迟迟斯麟都没有开口。

唐雀儿也看着斯麟，痴了一般，细细看过他的一举手一投足，当年襁褓里的孩儿，竟然已经长成了这样个英俊少年，他英勇无畏，高贵而冷淡，权力加身之时，他能做到如此从容，她这个娘，忍不住地为他高兴，也为自己悲凉。

这样好的孩儿，他是怎么长成，她自己竟然全然不知，她自问，其实，她配不上这么好的孩儿的。

“唐夫人。”斯麟半晌只吐出这一称谓，直叫得唐雀儿心口一揪。“您是要走吗？”

唐雀儿顿时一萎，就像个小偷被人发现一般的心虚。

“我……”支吾半天，她只有顾左右而言他，“一会太子殿下上了战场，务必，要小心啊。”

“本殿下问你，是，又，要，走，吗？！”斯麟红着眼圈，定定地看着她，一字一句，把唐雀儿钉在原地。

段姑姑在一旁忍不住拭了拭眼角，她一时哪里看到唐雀儿的慌乱。

唐雀儿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低头垂手，泪盈于睫，却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斯麟的质问她答不上来，她可说都城的人都对不起她，所以她一走了之，可唯独对斯麟，是她绕不过去的惭愧。

她恨唐鸥儿，恨光武帝，恨他们夺了自己的孩子，可倒头来，恨都能放下，唯独斯麟，是她夜想日想的牵挂。

她还记得，那一日清晨，她在疲惫的极限听到的那声婴儿啼哭，就如拨开遮天蔽日的乌云，人生都见到了曙光，他是她绝望后的期盼，这一生，她都记得。

如今斯麟就站在她眼前，说走，唐雀儿是万万说不出口的。可陪他出生入死，她却敢。

这世上那一对母子不是过命的交情。

“如果太子殿下愿意，我可以陪着你一起上沙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