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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门走在大街上的沈秋梅信步而行，来到一条热闹非凡的并不宽敞的街市。街市由西向东，拐弯再向东去，就是一座不太出名的湖滨花园。这条街她熟悉，没有固定的名字，都叫它农贸市场吧，因为两边有百货和各种布匹，叫它集市也可以以。两边摆放的是菜摊、鲜果，小饭铺也点缀其中，主要是炸油条麻花儿，烙烧饼，卖豆腐脑儿。想钱的人都到这儿摆个摊儿，一天顶不济的也得赚个二三十元。沈秋梅同妈妈常到这里买菜，茄子、西红柿、蒜苗、笋、大葱、扁豆、圆白菜等等，闻名于世的高碑店的豆腐丝，也常到这里招揽买主。另外还有干炸丸子，瓜果梨桃更是数不胜数。她看着，想着，自己干什么合适。

卖菜？沈秋梅心里冒出个头儿，想着摇头不行，太累，听说人家夜里三四点钟就得起来，到大钟寺批发市场排队，打架、挤人墙，我可不行，那个时候我正在梦中跟于飞拥抱接吻呢！白天看不见，再把夜里梦游会的时间舍去，我这点儿青春年华全给糟蹋尽了！不行。再说我是个女人，即使这里有女贩子，那也是男人起早帮着出脚力，而我只有自己。卖菜，我也拉不下这个脸儿来。万一让杨承祖看见，不把他高兴的尥蹶子！开饭馆呢？沈秋梅看到饭馆门前的馅饼、炸丸子油条，油渍麻花，烟熏火燎的，闻着就恶心。即使勉强忍耐下去，一个人也干不成。请人投资金，哪儿来的钱？像光明机械厂一样，穷得不亦乐乎。她干不成，也不想干，还是看看别的。

但是她在想入非非，脑海里像黄河开了口子，残渣余孽什么都在心里沉垫，什么都干不下去，可又什么想干。

路子很长，但并不遥远，沈秋梅慢悠悠地走着，向右看到一块大纸牌，上边写着收买国库券，招牌的后边，没有疯狂的叫嚷，只是默默地招揽生意，又不时地看看周围，还有时贼似的向西边道口踮着脚尖儿瞧。沈秋梅不明白这个女人是望君快归呢，还是怕人抄她的摊子。可是这摊子仅仅是一块不大的纸牌，有什么可抄的！多此一举。她心里这样想着。

“小姐，你卖国库券吗？”那女人走到她跟前殷切地问。被问的正是沈秋梅。她不耐烦地说：“卖它干啥能值几个钱！”说完扭头就走。

“唉！这位小姐，您听我解释。”顷刻间从旁边蹿出一位男人跑到沈秋梅跟前。“现在钱不值钱，这叫货币贬值，那些国库券压在箱子底下是对金钱的浪费，不如把死物变成活钱儿买成东西。这年头儿还是存物好，市场疲软，我也是替您和国家共同着想，您说是不是？”

看着这位油腔滑调的小痞子，沈秋梅打心眼里厌恶。她不想跟这些人耍贫嘴儿，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向前走去。走了几步，倒觉得他立的牌子有可光顾的必要，据她所知，家里确实有点国库券，知道点这方面的知识并非坏事。她退回几步，站在纸牌前放眼看去，哦！1982年100元，付本息14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