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弟，你可知咱们汉军阵列，向来有车战之法么？”

王勇想了想说：“梁头领，你的意思是说，辎重大车围成圆阵，突然遭遇骑兵时，可以倚此自保？”

“正是。”梁荣笑道。

“可是，这是辎重营临时自保之策，是很癞皮、没有骨气的打法，譬如……嗯……譬如是乌龟缩头自卫，或许可以殘喘苟全于一时，却毫无杀敌之力。”

梁荣笑道：“贤弟，这就是你孤陋寡闻了。”

“噢？请梁头领指教。”

梁荣点头，说道：“咱们汉军的车阵之法，自古以来就是有的。据我所知，自从汉朝末年以来，匈奴鲜卑胡人便屡屡侵犯边境。那时候，州府的官军们或者在塞外覆没，或者被征调回中原。胡人们再打进来的时候，那可怎么办呀？只好各府各县临时召慕民兵自卫。因为官军们或死或走，都没有了。新军之中，谁也不懂得步兵如何对付骑兵。慢慢地，时间久了，有人就在实战里发明了车阵的方法。辎重大车围成一圈，车上载着辎重、武器，便不怕骑兵前来冲撞了。后来，汉兵又渐渐强大起来，训练有素的步兵方阵足以克制骑兵，就反而觉得车阵累赘无用，渐渐地就被淘汰了。”

梁荣说道：“想当年，我们在州府的知兵堂习武之时，教师还特意向我们介绍过这车阵之法。一来呢，车阵虽然累赘，却正是因为其累赘繁琐，布阵变队更有微妙、艰难之处，细心研习，颇有所悟。再指挥步兵排阵之时，就觉得容易了。另外，战场变幻，奇遇难料，一位将领，根本想不到自己会被突然推到一个怎样残酷的战场上。也许，你的主官阵亡之时，只有你的军衔最高，需要你带着幸存的弟兄们继续作战，正在此时，又有一队胡人骑兵向你冲过来，但是，你的部下已经没有序列完整的步兵连队了，那么，你怎么办？”

“末将惶恐，愿闻梁头领的高论。”王勇眨了眨眼睛，给梁头领戴了一顶高帽子。

果然，梁荣又兴致勃勃地继续说了下去，“战场上，无论什么时候，总是会充满了被抛弃的辎重大车，也总是充满了散兵游勇的。如果你是一个合格的军官，就能够召集到足够多的散兵，以辎重大车为掩护，就可以坚持足够长的时间，而不被骑兵冲散了。”

说到这里，梁头领举目四望，踌躇满志。

“有道理，领教，领教！”王勇说道。

梁荣意犹未尽，又说道：“贤弟，至于你刚才所提到的，辎重营临时摆出车阵自卫，你好像还有点儿瞧不起他们，是不是？你有所不知，若是平时没有练习，临时应变，数千人的辎重营，又怎么能够及时摆成车阵而不出纰漏呢？所以，车阵之法，似乎是粗浅末技，只是辎重营的将校们略知一些皮毛，一般的军人们都不甚重视的。可是，贤弟，你知道吗？镖局子里招募镖师，最喜欢有辎重营履历的军官，使是因为这个缘故了。”

“原来如此，增广见识，获益匪浅啊！”王勇感叹道。